“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表明,对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最持久、最深层的力量是全社会共同认可的核心价值观。”[1]《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2]在这一新的历史方位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显得尤为重要。价值观作为普遍的抽象原则,具有高度概括性,深刻影响人们的态度和行为,因此我们必须从根本上研究和把握个体价值观的形成,才能切实提高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的实效性。人们的价值观不是与生俱来的,其形成需要在学习和实践中不断积累和沉淀,甚至要经历多次反复的过程。价值观的形成涉及复杂的心理过程,学者们普遍认为认知和情感在其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而认知对价值观的形成具有基础性作用。但已有研究对情感的关注较多,对认知在价值观形成中的作用关注则较少,相关研究成果也较少。一般社会科学类研究多是通过经验性总结和概括来探究认知的作用。近年来,随着科学技术与认知心理学研究的发展,学者们能够通过直观的大脑活动来推测和验证价值观的认知加工,为价值观的深入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和实证支持。 一、价值观形成的认知加工 在个体价值观的形成过程中,认知加工始于价值感知识别,即获取客体(物体、事件、行为等)的价值信息,之后根据价值信息提取头脑中已有的相关价值标准,进而对客体进行价值评价和权衡,以便在需要时作出合理决策。此时主体对客体已有了深入了解,将逐渐形成相应的价值追求、目标或行为意向,即对价值信息进行整合内化,最后在生活实践中不断调整、强化相关价值观念,逐渐形成稳定的价值观。 1.价值感知识别 个体价值观形成的第一步是获取价值信息。价值感知识别是通过感觉与知觉来识别、获取客体的价值信息的。对于客体的感觉信息通常是多而杂乱的,但随着后续的认知加工,信息将逐渐变得有序,不同的感觉信息在大脑中得到整合,使主体获得对这一客体的知觉,即获得了对客体及其关系的认识。 客体的价值信息蕴含在主体对客体的知觉中,知觉赋予感觉信息以意义,即主体在知道客体是什么的同时会根据自身和情境需要,识别和揭示客体的意义或价值。知道客体是什么和揭示客体有什么用是感知识别过程的两个方面,前者主要获得事实信息,后者主要获得价值信息。在知道客体是什么的基础上才能揭示客体有什么用,在揭示客体有什么用的过程中才能更深刻地了解客体是什么,二者相辅相成。但对客体意义和价值的揭示,则需要更多知识经验的支撑,而且能否在合适的情境下识别出相应的价值信息还需要主体有敏锐的价值感知和灵活的变通性。因此,人们在了解客体是什么的同时常常忽视其多样的价值。在多数情况下,价值感知识别发生得非常快,这个过程多是自动化的,不需要主体付出意志努力。但当主体面对不熟悉的客体时,感知识别过程将需要主体付出较多的意志努力。总之,价值感知识别是个体获得最初价值信息的过程,其顺利进行是价值观形成认知加工的基础。 2.价值标准提取 个体在价值感知识别中确定了客体的价值,但这在个体价值观的形成中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确定客体价值的大小。这就需要个体从头脑中已有的价值体系中提取相关价值标准或参考,为后续的价值评价或选择做准备。 价值标准的提取,是从长时记忆中将与客体价值相关的标准信息提取到工作记忆中。记忆可以简单理解为信息在头脑中留下的痕迹,根据痕迹保持时间的长短,一般将记忆分为瞬时记忆(0.25~4秒)、短时记忆(5~60秒)和长时记忆(1分钟以上,甚至终生)。其中,短时记忆也被形象地称为工作记忆,强调在当前认知工作状态下短暂存储和加工信息的记忆。认知加工不仅是新价值信息的输入,还要提取个体头脑中已有的相关价值信息,使其进入当前工作状态来帮助识别和加工新价值信息。所以,在价值观形成的整个认知加工过程中,均伴随着对头脑中已有的相关信息的提取,只不过价值标准提取是其中比较典型的。头脑中已有的价值体系不是杂乱堆积的,而是有一定的结构,个体要快速找到并提取相关标准信息,不仅要对新价值信息有比较准确的感知识别,还要对自身已有价值体系有足够的了解和认识。在通常情况下,个体对自身价值体系的认识和对客体新价值信息的感知识别越准确,其价值标准的提取就越快越准确;对任何一方认识不清晰,都会阻碍价值标准的提取。 3.价值评价权衡 价值评价权衡在本质上是收集、累积价值信息的过程。当累积的信息超过相关标准时,也就有了确切评价或选择结果,即有了明确的价值倾向。当然,此时的信息累积是伴随高级思维加工的,不同于价值感知识别阶段的信息获取。 关于价值评价权衡的研究,学界比较认同的是:大脑会分别累积不同选项的信息,直至其中之一达到标准,进而作出选择。[3]这已在神经生理层面得到证实,但这可能有一个明显的弊端,即效率低、消耗大。还有一种方式是大脑直接累积两个选项间的差异,直至达到标准而作出选择。[4]这种方式效率高、消耗小,但是较难解释多个选项间的选择,也尚未得出其在神经生理层面计算差异的方式。根据已有研究可以推测出:个体对价值信息的熟悉度会影响大脑对价值信息的累积方式。个体对熟悉的价值信息采取累积差异的方式,因为对熟悉信息的思维加工可接近或达到自动化水平,个体能迅速获得不同选项的差异信息。而面对不熟悉的价值信息,个体需要按部就班地对各个选项分别进行深入思维加工和信息累积,如果此时再进行差异累积,反而增加了一个不必要的环节。无论哪种方式,有一点是确定的,即决策的产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需要信息的不断累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