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2528(2011)12-0060-005 近几年,我国德育理论研究领域出现了一种“德育生活化”的学说主张,它因如今德育存在某些脱离实际生活的现象而主张对德育实行“生活化”的全面改造和根本转型。笔者仔细研读相关文论后发现,所谓“德育生活化”也就是“生活化德育”,其核心概念——“生活”并没有特定的反映对象,内涵既不确定也不统一,主要观点多缺乏科学的理论依据,不能正确表达德育的本质和目标与任务。 “生活”,是“德育生活化”学说的核心概念,也是整个学说主张的立论基础。然而大多数主张者并没有就“‘生活’是什么”给出明确的界说意见,不少人甚至连界说“‘生活’是什么”的意识也没有。 诚然,在日常生活中,“生活”是一个含义十分宽泛而不确定的名词,我们可以不去考究它的特定含义。但是,作为一种学说主张特定的核心概念和立论基础,“生活”则必须要有特定的反映对象和确定、统一的含义,这是学说研究和建构的逻辑前提。“德育生活化”学说因缺失这个逻辑前提而实际上带有某种伪命题的性质。 在任何历史时代,德育所处于和面对的“生活”都是特定的、具体的、现实的,不仅有种类差别意义上的内容和形式的不同、质量与属性差别意义上的“好生活”与“坏生活”(陶行知语)的不同,也有社会制度和国情差别意义上的“本土”和“异域”的不同,如此等等,表明“生活”是一种丰富而又复杂的“现实生活”。试问:作为“德育生活化”的核心概念和立论基础的“生活”所指究竟是哪一种“生活”?如果不是专指哪一种或哪一方面的生活,而是指整个丰富又复杂的“现实生活”,那么,我们当如何确定德育的目标、任务和内容乃至原则与方法呢? 一些“德育生活化”的主张者可能意识到存在这种致命的“硬伤”,于是便试图给予自圆其说。有的主张者说:我们的“生活”指的是“学生生活”或“学生的现实生活”。[1]然而殊不知,如是解说“生活”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逻辑矛盾:“学生生活”或“学生的现实生活”是不是特定历史时代的“现实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或一种缩影?若不是,那么“学生生活”这“一方净土”是怎么形成的?如果说离不开发挥德育(课程德育和校园文化德育)之功能,那么,德育与“生活”的关系在这里岂不陷入自相矛盾、从而使得“德育生活化”学说被“先在”地植入逻辑悖论的“基因”了吗?观此“悖论基因”的演绎方向和实践张力,人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推断出“德育生活化”或“生活化德育”的逻辑结论来。 还有的主张者解释道:“德育生活化”的“生活”所指既是特定历史时代的具体的“日常生活”,也是“非日常生活”,即“不可直接感知的抽象”的“超越个体日常生活”的“有组织的或大规模的社会活动层面”,包括“人类精神生产和生活”。因此,“‘德育生活化’之‘生活’应该是指包含日常生活和非日常生活的生活世界。”[2]不难看出,用这种似是而非的“生活世界”来“化”德育,便抹掉了德育改造和优化“日常生活”的社会使命和社会功能。所谓“非日常生活”之所以存在与可能并不是自发的,它本来就与发挥德育之社会功能密切相关。德育从思想道德和政治素质方面为“日常生活”提供必需的人格样式和优化推动力,赋予其“非日常生活”的特性,“非日常生活”又为德育提供新的内容和方法途径方面的资源与质料,这才是德育与“生活(‘生活世界’)”之间实际存在的意义关系和应在理论层面建构的认知逻辑。 概言之,在特定的历史时代,德育所处于和面对的“生活”,既不是“学生的现实生活”,也不是似是而非的“包含日常生活和非日常生活的生活世界”,而是丰富而又复杂的“现实生活”。德育与“生活”之间,历来都是一种相互依存、相互促进、共同发展和进步的辩证统一关系,而不是一方“化”另一方的关系。“生活”作为复杂的现实环境和资源因素影响德育,德育不可置“生活”于不顾,但也不可因此而将就甚至迎合“生活”。在每个历史时代,德育在汲取和运用“生活”营养与平台的同时都担载着优化、改造和引领“生活”的社会使命。如同“生活德育化”的命题不合逻辑一样,“德育生活化”的命题也是不能成立的。 进一步来看,“德育生活化”学说把握“生活”这一核心概念和立论基础之所以会出现如上所说的问题,是因为它没有运用科学、理性的思辨方法,揭示“生活”的本质特性。它对“生活世界”的认识,借助的是经验描述和归类的方法,所获得的只是“生活”的现象,因此不可能赋予“生活”以明晰、统一的特定内涵。这种“生活”对于德育而言并不具有科学的认知意义,更不具有指导实践的实际价值;用这种“生活”来“化”德育,势必会从根本上抹杀德育的意义和价值。 “德育目标来源于生活”是“德育生活化”学说的核心观念和主张,其他的观点和主张如“德育以生活为中心”、“根据学生的现实生活制定德育内容”、“德育回归生活世界”等,都是依据这个核心观点和主张演绎出来的。 为什么说“德育目标来源于生活”?较具有代表性的解答是:因为“人是社会的人,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正因为这样,德育目标应当来源于学生的生活”。[3]有的主张者进一步武断地解释道:因为“生活化是新世纪德育的本质属性。”[4]这样来理解和阐释德育目标和德育的本质属性,显然是不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