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以来,教育实证研究(及其代表的研究范式)在中国大陆教育研究领域变得愈发流行,被认为是提升学科地位和研究水平的重要抓手,在这一理想主义因素的助推之外,伴随着政策、期刊和方法扩散等现实主义因素的推动,教育实证研究持续扩张。[1]但与此同时,对教育实证研究的批评也随之增加。围绕教育实证研究是否提升了中国教育研究的整体水平,支持者与批评者分别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表述了看法,但尚未以因果实证分析的形式探讨教育实证研究对中国教育研究产生了什么效果,本研究希望基于实证研究的范式场域和话语阐释,以实证研究的方式对此问题进等探讨。 一、研究基础 (一)对中国教育实证研究的探讨和阐述 早在1990年前后,就有研究者对教育实证研究进行理论探讨[2]并为教育实证研究的扩张表示支持。2006年之前,由于教育实证研究在教育研究成果中的数量/占比并不高(样本同期占比7.07%),该类阐述数量较少。按照论述内容主要分为两类,分别是对教育实证论文数量占比的阐述[3]和对教育实证研究理论基础的阐述,后者主要是从历史发展,[4]教育研究哲学取向与科学取向的分化和整合[5][6]以及从实证内部类别的辨析角度[7]出发进行论述,但最终仍落脚于对教育实证研究的鼓励和提倡。在2006-2014年,伴随着教育实证研究数量/占比的快速增加,不可避免地导致中低水平的教育实证研究数量占比增加(参见结论部分),针对这些教育实证研究缺陷的理论研究持续涌现。除了对中外教育研究领域中实证研究的数量/占比进行的分析阐释[8][9][10][11]以外,围绕教育实证研究的批判性理论思辨研究也呈现了更多的内容分化包括探讨走中立路线的混合研究方法、[12]从方法论视角看实证研究、[13]从知识形态与教育学科科学化的视角谈实证研究的地位、[14]从对思辨研究阐释的立场谈对实证研究的看法、[15]和通过对实证研究的辨析谈对实证研究的展望。[16][17]2014年至今,特别是在华东师范大学召开教育实证研究论坛之后,围绕教育实证研究的成果快速增加,对其进行的理论阐述也继续维持了内容多元化。对教育实证研究始终表示支持的数量/占比阐述型研究向中外比较的方向发展,[18][19][20]希冀通过对外国趋势的分析佐证中国教育实证研究的未来发展路径。除此以外,围绕实证研究的理论思辨阐述在内容方面也发生了转向。针对教育学科独立性与科学化进程和知识积累中教育实证研究作用的理论探讨成为最热点的研究主题,[21][22][23][24][25]除此之外,还有教育实证研究的角色定位分析、[26]范式视角与方法论视角分析、[27][28][29][30]对照思辨与规范研究阐述实证研究[31][32]和从教育实证研究发展历程展望未来路径等。[33][34]总体来看,伴随教育实证研究数量/占比增长,对教育实证研究的鼓励提倡和辨析批评共同存在,呈现出结构性批评和中性态度,强调人文阐释和科学解释的统一,从探讨起源转向了探讨当下时代背景中教育实证研究的角色和作用。 (二)影响研究质量和影响力的研究范式特征及其他因素 现有针对研究范式特征进行探讨的诸多文献,绝大部分以“数量/占比”的变动为基础构建研究,如经济学[35]和管理学[36][37]等。其中教育学领域也有一些研究成果(如前所述对教育研究全领域和分支领域的统计分析),但鲜有研究探讨研究范式对质量和影响力的因果效应。例如约翰斯通(Johnston)分析了美国经济评论AER,认为实证研究引用量较非实证研究多0.4次/年;[38]安东纳基斯(Antonakis)基于领导力季刊LQ,认为定量研究明显在引用量上优于定性研究和模拟计算研究;[39]周翼翔等基于中国大陆五本顶尖经济学期刊,认为实证研究较非实证研究拥有44.6%的显著引用量优势。[40]除了研究范式以外,还有其他因素会影响研究的影响力和质量。[41][42][43][44][45][46][47][48][49][50] (三)文献评述与研究创新 回顾前述过往研究,有三点局限性:(1)支持实证研究和反对实证研究的研究成果以理论阐释和思辨探讨居多。特别是实证支持者在面对来自非实证研究的批评声音时,利用对方的话语阐释体系和研究范式回应批评和表达支持。这些阐述夯实了教育实证研究的理论基础,但其本身并不够“实证”。笔者并非实证原教旨主义者,但笔者认为应当利用实证范式的话语阐述体系,利用实证研究的证据基础和分析框架,以实证研究的方式予以证明,贯彻实证研究的主张和立场。(2)目前已经有研究成果通过描述统计表示对教育实证研究支持,但这些研究未能贯彻因果实证分析,实证研究的数量只是实证性的“果”,而不是“因”。在因果分析框架下,按照现实逻辑推论,先有“实证研究好”这个“因”,才会有“实证研究数量/占比增加”这个“果”,并不能用其被发现的先后顺序扭转其逻辑顺序。(3)跳出教育研究领域,其他研究领域中的实证结果显示实证研究引用量(质量)优于非实证研究,但下载量和教育研究领域分布尚无人探讨。综合上述三点原因,可以说针对教育实证研究的理论思辨研究,夯实了教育实证研究的理论基础,明晰了支持教育实证研究在理论方面的“因”与“果”。既然实证研究主张基于事实与证据的研究,那么对实证研究在“因”方面的支持,应当存在事实证据支持教育实证研究“为什么好”,而不仅仅只是在理论思辨方面支持“为什么好”。本研究在于解决如何站在实证立场、以实证角度、通过实证方式阐述“教育实证研究优于教育非实证研究表现及其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