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J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104(2014)04-0052-05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持续30多年的高速发展带来了全社会对于艺术生活和文化消费的广泛和强劲的需求,这既从经济社会层面提出了发展文化产业、保护文化遗产和建设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等一系列新问题,又从文化艺术层面提出了艺术行业与民族文化的繁荣发展、艺术行业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艺术行业与文化产业发展、艺术行业与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等一系列新命题。这种强劲的社会需求作为一个文化发展的原动力,不仅仅体现为对文化建设实践的推动,而且体现为对艺术研究、文化理论创新的要求。特别是近30年来,由于文化体制改革所迸发出来的巨大生产力,使得艺术领域出现了实践创新先于艺术学界理论创新的现象,产生了巨大的理论和学术“需求缺口”。因此,2011年3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研究决定,将艺术学科从文学门类中独立出来,设置为第13个学科门类,成为与自然科学学科和其他人文社会学科互补共进的学科门类。这对于艺术学学科发展和学理建构都具有里程碑意义。这也标志着作为一门学科的艺术学的发展业已从单纯学术层面进入到当代中国社会文化艺术繁荣和文化产业发展的主战场,成为连通学界与社会、理论与实践的枢纽。 一、艺术学学科的体系建构和传统学科体系的现代转型是当前两大命题,完善学科结构是艺术学学科发展的内在要求 20世纪80年代,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成立了艺术学学科评议组,并拟定了音乐、美术、戏剧等学科目录。1997年,原国家教委与国务院学位办进行学科目录调整,在文学门类下设置了艺术学一级学科,包括了艺术学(即艺术史论)、音乐学、美术学、电影学、舞蹈学、戏剧戏曲学、广播电视艺术学、设计艺术学8个二级学科。2011年,在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教育部新修订的《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2011年)》中,艺术学升格成为第13个学科门类,下设艺术学理论、音乐与舞蹈学、戏剧与影视学、美术学、设计学5个一级学科。经过14年的“独立论争”,艺术学作为大学科门类的合法性地位最终得以确立。 艺术学学科的独立设置,是艺术学界期盼多年的目标。这一目标的最终实现,与艺术学界多年的努力特别是众多具有重要影响的研究成果的大量出现是分不开的。传统史论研究一直是我国艺术学领域的学术优势和学科优势,正是多年来中国艺术学界坚实的“史论”研究成绩成为了支撑艺术学学科实现独立建构的基础。近十年来,艺术学各分支学科的史论研究向纵深方向发展,出现大批重量级史论类成果,如《中华艺术通史》《中国艺术史》《中国艺术史纲》《中国近代戏曲史》《中国戏曲通鉴》《中国近代戏曲编年》《中国电影图史》《中国当代电影发展史》《中国电影专业史研究》等。这一大批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的史论类著述相继问世,特别是文化部主持的、举全国艺术学界之力、持续三十年接力完成的“中国十大文艺集成志书”在“十一五”时期全部面世,堪称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文化艺术界的“文化长城”,由此构建了中国艺术学作为大学科独立发展的基础条件。 2011年艺术学科门类的确立,也标志着艺术学界关于艺术学科建构的论争告一段落,艺术学的学科体系总体上被归入“一门类五学科”的学科框架下。但这并不意味着艺术学学科建设任务的完成,除艺术史论之外的数字艺术、艺术经济、艺术管理、文化产业等,仍然处于快速成长过程中,并表现出鲜活的实践性。对于新时代背景下的艺术学学科而言,如果艺术学界仍然按照惯常的传统研究思维,遵从逻辑演绎和实践归纳的方法论路径,艺术学的理论研究就难以突破仅仅依靠史论成果支持学科建设的故道,也就难以实现与当代中国文化改革发展的一线实践紧密协同,也就难以实现当代艺术学科建设的现代转型。 2011年中国艺术学科的“独立化”,既是艺术学科本身建设进程的逻辑结果,又是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进程这一大背景催生的产物。20世纪以来,中国艺术学从依附或混杂于哲学、美学和文学等人文学科门类,到逐渐走上本体自觉的道路,始终与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进程相伴随。其背后的原因是,艺术能否成为学科性的研究对象,取决于艺术在人们现实生活中发挥作用的程度,取决于人作为社会活动主体和艺术消费主体对艺术产品的需求程度。艺术学科独立化的过程既是艺术被社会“发现”的过程,也是艺术本质在现实生活中呈现的过程。艺术学作为一种学科体系在中国的形成和独立,不同于西方艺术学从美学中自然进化、逐步成熟的独立性进程,而是由中国文化与世界文化发展的协同性进程所决定。近代西学东渐的一百多年来,中国艺术的现实样态、艺术理论、艺术教育和艺术经济等已经不再是孤立的民族艺术自身的发展,而是经济与文化全球化进程中的有机组成部分。就中国而言,改革开放所带来的中国社会经济结构的深层次变动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巨大文化消费需求,成为艺术学学科独立化的宏大背景。如果将中国艺术学的快速发展置于文化全球化的语境与中国文化改革发展的现实场域中来观照,人们就不难看出:艺术学科的发展既体现了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对艺术学科建设的紧迫要求,又是中华文化与西方文化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和规模交融交锋交流的必然结果。当然,中国艺术学学科的兴起具有其他学科不具备的本土性特点,是中华五千年文化传统遭遇现代生活方式结合而生的“文明之花”。 2014年,作为艺术学科升格过程亲历者的于平先生在其《艺术学的文化视野》一书中,对艺术学学科的独立化进行了评述。他认为,艺术学学科“独立战争”之所以历时弥久,在于“逻辑理性”的水到渠成,但这并不意味着“学科实际”的瓜熟蒂落。例如我国学界对于艺术学的学科结构至今仍然没有形成共识,大多是参照文艺学的学科架构,提出了艺术学的“艺术理论、艺术史、艺术批评”三维架构理论。如池瑜《现代艺术学导论》认为,艺术学主要研究艺术的理论、艺术的历史和艺术的批评。黄宗贤《从原理到形态——普通艺术学》一书中也认为,艺术学由艺术原理、艺术史、艺术批评三大部分组成,艺术原理是理论性的艺术学,艺术史是历史性的艺术学,艺术批评是应用性的艺术学。于平先生认为,目前我国的“艺术学理论”还无法建立起一个能有效统摄各艺术样式学理建设的框架。他提出以“史、论、术”三层次来架构我国艺术学学科体系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