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30年的教育学研究

作 者:

作者简介:
郑金洲,中国浦东干部学院科研部主任,华东师范大学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研究所研究员,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 200062)

原文出处:
教育研究

内容提要:

改革开放30年来,我国教育学研究取得了较为显著的进展,主要表现在:教育学基本问题得到深入探讨,一些新的范畴进入研究视野;教育学分支学科架构基本成形,课程论异军突起;教育学理论基础进一步扩展,复杂科学受到关注;教育学研究与教育实践的双向互动关系逐步形成,教育学咨询服务功能加强;教育学研究国际视野逐渐开阔,本土教育理论流派呼之欲出;教育学教材体系多姿多彩,一统的教育学教材面貌不复存在;教育学研究方法多元化特征明显,行动研究、叙事研究等走向勃兴。


期刊代号:G1
分类名称:教育学
复印期号:2009 年 07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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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革开放30年来,我国教育学围绕教育理论和实践问题展开研究,描述教育现象,分析教育事实,解释教育疑难,预测教育未来,形成了一大批有影响的成果,极大推进了教育理论的完善,提升了教育学的学科影响力,促进了教育改革与发展,为教育实践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支撑与智力支持。回顾30年来的教育学研究,可以看到至少在以下几方面取得了较大的进展。

      一、教育学基本问题得到深入探讨,一些新的范畴进入研究视野

      如果把我国教育学放在过去百年的发展历程中考察的话,不难看出,20世纪上半叶,是教育学基本概念得到确立的年代,同时也是教育学的一些基本问题得到关注的时代。在这一时期,教育学呈现出初始形态,一些基本概念虽然出现了,但并未进行鞭辟入里的分析;一些基本命题虽然提及了,但并没有进行入木三分的探讨。[1]改革开放30年来,经济社会的发展和教育面临的挑战,使教育学的基本问题有了深刻的实践背景,教育学的基本概念得到前所未有的实践反映,从而也为这些问题和概念的研究提供了广阔的空间。

      在这期间,20世纪80年代关于端正教育思想的讨论,教育本质的争鸣,教育与人的发展的论争,教育理论与教育实践关系的辨析,传统教育与现代教育的分野,90年代围绕教育起源展开的讨论,就教育学逻辑起点提出的不同看法,在教育价值观上进行的论辩,21世纪初针对教育是否存在本质规定、创生中国教育流派所需条件、中国教育学走向等进行的分析,都使得教育学的基本概念和问题得到深入研究,同时使教育学界形成浓郁的辩论之风、争鸣之气。一些问题的讨论逐渐走向深入。

      关于教育本质,20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有“上层建筑说”、“生产力说”、“双重属性说”、“特殊范畴说”、“社会实践活动说”,90年代有“产业说”、“非产业说”,[2]21世纪初有对“反本质说”的思考,[3]这些研究深化了对教育本质和教育功能等问题的认识,为确立教育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战略性、基础性、先导性地位提供了理论依据,为教育的改革与发展提供了相应的理论基础。

      关于教育与人的发展,20世纪80年代主要围绕影响人身心发展的因素进行探讨,出现了遗传、环境、教育的“三因素论”,在“三因素”基础上增加人的主观心理因素的“四因素论”,添加“反馈调节”因素的“五因素论”,认为多因素综合发挥作用的“综合因素论”,以及将影响人发展的因素分为可能性因素和现实性因素的“两层次论”;① 80年代末90年代初开始,这一问题的研究延伸为对教育中人的高度关注,提出人是教育的出发点的命题[4],进而体现为主体教育的勃兴[5],体现为对教育人文性、人文教育的关注,在教育实践界产生较大反响;21世纪初,更是明确提出以学生发展为本,把学生看做是活生生的生命个体,富有主动性、差异性,有无限的发展空间和潜在可能。“人”在教育视界中的变化,使学生的主体性日益得到确立,生命价值日益得到彰显。

      关于教育学的学科发展,20世纪80年代初,教育学学科发展是以逻辑起点的探寻为特征的,当时研究者之所以将教育学逻辑起点纳入研究视野,其主要原因就在于对教育学体系的不满,试图通过逻辑起点的寻找明确教育学的体系建构。当时,出现了将某一活动(如教学、学习、知识授受、传播、交往等)作为教育学逻辑起点的“活动起点论”;将某种关系或矛盾(如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矛盾、社会发展与人的发展的关系)作为教育学逻辑起点的“关系起点论”;将教育活动中的某一组成部分或要素(如受教育者、人的素质、现实生活人)作为教育学逻辑起点的“要素起点论”;将教育活动或教育学所表现出的属性(如培养目标、教育与学)作为教育学逻辑起点的“属性起点论”。[6]虽然这场论争并没得出确切的结论,但无疑激发了研究者对于教育学学科建构的兴趣。90年代,教育学逻辑起点的探讨转化为元教育学讨论②,研究者在元教育学的大背景下,梳理中外教育学史的脉络,阐释教育学的构成部分,挖掘教育学的属性。在讨论中,也出现了教育学是否终结的不同声音。[7]21世纪初,这一讨论进一步转化为建构教育学体系的努力,尤其是一些研究者致力于进行教育学理论的原创。他们大多认为,原创性教育学指以本国教育发展需要和问题为研究的本源,通过各种不同手段获取原始性素材或作原始性研究,进而得出在国内或国际范围内富有独特性和创新性的理论。[8]

      这些讨论,澄清了对教育学中一些基本概念和问题的认识,为后续的教育学研究打下了坚实基础。

      除延续原有教育概念和问题的研究,过去30年间,在教育学研究的视域内,伴随着教育实践的发展,还出现了一些新的范畴,如素质教育、教育公平、学校内涵发展、校本、新课程、教师专业发展、教师实践智慧、公民教育、主体性教育、人文教育、案例教学、行动研究等。这些范畴的出现,大大拓宽了教育学的研究疆界,构筑起了教育学概念的新体系,支撑起教育学的新大厦。同时,大大深化了教育实践问题的研究,提升了教育实践的质量与水平。如素质教育,从无到有,从含义不明确到日益清晰化,为教育改革与发展指明了方向;教育公平作为社会公平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随着研究的深入,成为办人民满意教育的一个重要着眼点;“校本”迄今已形成了一个庞大家族,校本课程、校本培训、校本管理、校本培训、校本研究、校本评价已在学校发展中发挥着日益突出的作用,而校本研究在其中功不可没;教师专业发展是在过去30年间受到高度关注的领域,这一领域的研究直接带来了教师角色的调整,实践行为的转变,师生关系的转型,课堂教学形态的转换。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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