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文学 重新出发

作 者:

作者简介:
欧阳友权 中南大学文学院

原文出处:
文艺报

内容提要:


期刊代号:J1
分类名称:文艺理论
复印期号:2004 年 03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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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主张把“人民文学”重新写上文学的旗帜显然不再是一个时尚话语,但却是一种切中时弊之论。因为长期以来这一不该忘却的艺术原点不断遭到消解或改写,而这一问题不仅事关我们时代文学的宗旨与指向,还直接关系我们的文学因何而立又何以为生的根本命脉。

      人民文学,需要重新出发

      是的,今日的文学似乎没能赶上一个好时代。影视和互联网等电子媒体的强势覆盖,视听消费资讯全方位渗透带来的图文转向,都市娱乐业膨张形成的大众审美文化的勃兴,以及生活的审美化与审美生活化导致的艺术经典性与膜拜性的日益丧失,使得曾经倍受荣宠的文学女神一夜间成了脱毛的凤凰。有人认同西方学人的预言,如“作家死了”(罗兰·巴特)、“艺术终结”(阿瑟·丹托)、“电信时代文学无存”(希利斯·米勒)等。也有人基于自己的国情,认定是这些年来持续的市场经济之“热”催生了文学之“冷”,或者是消费社会的文化转向造成了文学的边缘化颓势,以及全球化跨国资本运作的硝烟遮蔽了栖居精神世界的文学旗帜等等。这些识见之论都无不持论有故。问题在于,导致文学疲软的这些外在因素的背后还有没有更为重要、更为根本的深层原因?窃以为,有的,文学对人民的疏离和文学底色上“人民性”观念的淡化,就是一个重要原因。当文学生态已经改变,文学的外在形式失去文化竞争优势时,文学靠什么生存?波谷中的文学怎样才能找回艺术自信并重新赢得历史的尊重?人民文学,是一个需要重新镀亮的文学旗语!

      这样的吁求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源于时下的文学症侯。人民,历史唯物主义认为,是指在一定历史时期对社会进步起促进作用的阶级、阶层、社会集团和个人,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直接创造者,即最普通的广大劳动群众是人民的主体。毛泽东曾把“对待人民的态度如何,在历史上有无进步意义”作为检验过去文学是否具有人民性的基本尺度。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的一些文学创作离人民的要求越来越远。许多被媒体热炒的作品并没有站在人民的立场上反映底层人民的苦乐悲欢、爱恨情仇,没有与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和艺术需求产生精神共振和心灵共鸣,而是谄媚市场,迎合时尚,用“圈子心态”狙击人民立场,用“贵族书写”遮蔽庶民诉求。欲望的文场不时热炒的是“身体写作”、“下半身叙事”的“感官秀”,是小资情调的隐私揭秘、“宝贝”表演的欲望泛滥或木子美式的性趣表演。一些作品着力表现的是宾馆酒吧、名车洋房、大款小蜜、明星艳史、跨国婚姻、DJ情事,是三角、多角关系的鸳鸯蝴蝶派话本儿,是肥佬的谄笑和“愤青”、“朋克”一族的“垮掉”情怀。中小学生的书包里装的是《畿米绘本》《涩女郎》《哈里·波特》和《鸡皮疙瘩系列》,大学生的床头总离不了《我的野蛮女友》《此间的少年》和村上春树小说。摆在书店和街头书摊前排的常常是“宝贝”系列、“帝王”系列、“戏说”系列、“美女”系列、“红粉”系列在吸引公众的眼球。虽然近年来每年出版的长篇小说已逼近千部大关,但真正能够打动广大读者心灵的作品仍然不多,翻开作品,有踌躇满志的白领丽人,有酒色财气的潇洒先生,有商海角逐的富豪大贾,有宦海弄潮的大小官员,惟独少见普通百姓形象,少有人民的生存现实和心灵表达。于是便有“一部小说两位读者”的尴尬:一是作者自己,另一个是该书的责编。

      文艺作品要得到人民的喜爱,必须从情感上贴近群众,倾听底层诉求,用敏感的默契表达人民心声,关注民生疾苦,多为人民的利益鼓与呼。如果你的创作远离现实和人民,必将导致创作无根、文学无本、艺术断奶;如果你的心里对人民的生活失去关注的热情,对他们的现实丧失评判能力,你的作品必将对人民大众失去吸引力和感召力。那样做的结果便免不了使作品变成自话自说的小资文学、白领文学、贵族文学,只能成为“松、软、薄、轻、飘”的绣花裙边和玲珑剔透的琥珀扇坠,而不会是民众性灵的真诚表达或沉雄悲壮的社会忧思。文学要找回尊严,就必须拒绝堕落;创作要有千秋情怀,就必须先有底层悲悯;作家要承担责任,就必须学会愤怒。在所谓“精英书写”的彼岸,我们有理由大声疾呼:人民文学,需要重新出发!

      走出“人民文学”的观念误区

      什么是“人民文学”?人民文学应该有怎样的内涵?一直存在着观念上的误区。从唯物史观上讲,现实的人的实践活动是一切艺术活动的源泉和动力。人民是社会实践的主体,是创造历史的动力,文艺必须描写人民,表现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伟大实践,才能从总体上反映社会生活的本来面貌。从艺术论上看,艺术必须反映人民群众的生活和感情、表现他们的意志与愿望,代表他们的根本利益,才能使“人民文学”真正解决好“为什么人”的问题,因为“人民历来就是作家‘够资格’和‘不够资格’的惟一评判者”(马克思),“艺术是属于人民的”(列宁),“我们的文学艺术都是为人民大众的”(毛泽东),“人民是文艺工作者的母亲”(邓小平),作家应该在人民的历史创造中进行艺术的创造,在人民的进步中造就艺术的进步,使文艺作品给人民以信心和向上的力量。从这样的基本观念出发,理解“人民文学”的概念需要区分三点:其一,“人民文学”是一个质的概念而不是一个量的概念,不能简单地依据作品发行量的多少、读者群的多寡来判定一个作品是不是“人民文学”。木子美的《遗情书》畅销书市,并不能证明它就是“人民文学”。判定作品是不是人民文学关键是看其在内质上是否具有人民性。其二,“人民文学”不单纯是艺术认识论问题,而应该是情感本体论与艺术认识论的统一,艺术是情理交融的,艺术家认识到的东西不仅要转换为情感体验,还要有真诚的吟唱,而不仅仅是一种观念动机和逻辑指涉。其三,“人民文学”是一个艺术概念而不是抽象的思想观念,其作品必须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传达具有人民性的思想理念,实现作品思想性、艺术性和观赏性的统一。基于这样的观念平台,反思当下文坛,有几类现象需要重新甄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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