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扬中国精神离不开全体中华儿女拥有的某种历史延续性的集体记忆。集体记忆作为全体中华儿女“所普遍共有和共享的东西”，正是中国精神孕化而来的历史根脉与记忆源泉。从集体记忆的建构、保存和再现的本真性出发，强化中华民族集体记忆极为契合弘扬中国精神的向度和旨归，不仅指向中国精神的生动实践和当代践履，而且指向中华民族的特质禀赋和文化基因。在现实性上，中华民族集体记忆更是为弘扬中国精神提供丰厚给养和丰宏内容。因此，强化中华民族集体记忆既是中国精神在历史传承中不断迭代丰富自身内涵的客观需要，更是激励中国人在新时代弘扬好中国精神，“增强做中国人的骨气和底气，让世界更好认识中国、了解中国”①的必然要求。 一、中华民族集体记忆与中国精神的耦合共生 “集体记忆”是在特定群体中存续且得到群体成员支持、为群体成员共享的结构化信息的总和，本质上是立足现在而对过去的一种“积累性或者穿插式的建构”②，具有维系和强化群体认同，使群体得以延续和发展的功能。集体记忆依托于一个个具体的社会群体得以形成、传承和再现，展现为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是一个持续与变迁、连续与更新的复合体。具体来说，它包括群体拥有和共享的“过去”(指过往历史，包括过去的事件、活动和人物，以及过去存在过而现在有所变化的价值观念、行为规范、思维方式、精神气质等)、“当下特质”(指共同的理解和解释框架即记忆的集体框架，包括宗法框架、制度框架、事例框架等)、“当下经历”(包括正在共同经历的事件、共同关注的话题等)等丰富的内容③，且往往通过社会符号、记忆之场、纪念仪式、图画等载体被长期保存下来，如现实空间中的标志性地点、建筑，话语空间中的某些话题、符号，等等。换言之，作为具体内容的集体记忆既包括如一尊塑像、一座纪念碑的“物质客体、物质现实”，也包括“象征符号，或具有某种精神涵义的东西”④，更承载着群体成员的共同经历和价值框架，能够为群体成员回忆过去、认知当下和未来提供共通的理解和解释框架，潜移默化地影响群体成员的价值观念和行为选择，进而持续汇聚群体的凝聚力。 每个国家、民族都有其共同的记忆，全体中华儿女在长期共同的生活和实践中沉淀了一个又一个属于中华民族的集体记忆。中华民族集体记忆作为集体记忆的一种具体形态，具有集体记忆的一般属性，主要包括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的内容。就其精神层面而言，中国精神是“整个国家、民族集体记忆和思想内核的集中展现”⑤。中华民族集体记忆与中国精神之间关系紧密，中国精神集中展现中华民族集体记忆的价值共识和根本性质，中华民族集体记忆则为中国精神的生成、传承与弘扬提供前提条件和现实路径，二者动态关联，呈耦合关系，具体表现为实践生成、内容嵌入、功能耦合三个方面。 首先，中华民族集体记忆与中国精神在实践生成上同源共生并交融互摄。中华民族集体记忆和中国精神都有自己的生成与发展逻辑，二者在实践生成上的耦合主要表现在它们共同根源于全体中华儿女长期的共同生活与社会实践，生长并凝结于全体中华儿女认识和改造世界的活动中。中华民族集体记忆本身是社会建构的产物，也就决定其所涉及的事件、活动、人物等都是客观存在的。换言之，构成中华民族集体记忆内容的“过去”“当下特质”“当下经历”等都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源自特定时空里全体中华儿女间长期大量的互动。同样，中国精神也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有其特定的思想渊源、文化基因和实践基础，是全体中华儿女在长期共同生活和实践中形成的优秀精神成果。中华民族集体记忆与中国精神的共同起源决定其在发展过程中相互需要并相互促进。中华民族集体记忆需要借助中国精神来保持其在精神信仰维度的意义，中国精神则需要借助中华民族集体记忆来维系其在价值观念方面的共识。随着时代的进步与发展，中华儿女所获得的共同经历得到持续性增长，中华民族集体记忆也随之不断更新迭代，能够为中华儿女丰富和发展中国精神提供源源不断的素材，使得中国精神永葆生机与活力。中国精神实质上就是一种特殊的集体记忆，其内涵不断丰富与发展的过程也就是中华民族集体记忆自身不断得到丰富与发展的过程，中华民族集体记忆与中国精神在发展自身的同时也促进对方发展。 其次，中华民族集体记忆与中国精神在内容上相互嵌入，皆是对中华民族文化基因的时空整合和意义固定，集中体现中华民族共同的价值追求和精神信仰。中华民族集体记忆既不是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对过往事件、活动、人物等记忆的简单相加，也不是一个空洞的形式，任由中华儿女的个体记忆或者别的群体记忆填充进去，而是具备一定结构的以“过去”“当下特质”“当下经历”为核心内容的耦合体，承载着全体中华儿女共同的文化根脉与精神基因。中华民族集体记忆被唤起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中华民族文化基因在当代的传递与沉淀过程，它促使新一代中华儿女获得集体记忆的信息和训练，确保中华民族文化基因的传承和发展。如前文所述，中国精神是中华民族集体记忆的集中展现，彰显着中华民族集体记忆的精神实质和价值内核。此外，中国精神有其特定的思想渊源与文化基因，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国精神最深层的文化底蕴，进一步为中华民族集体记忆与中国精神在内容上的耦合提供互洽支持。值得注意的是，中华民族集体记忆是为全体中华儿女共享的结构化信息的总和，中国精神并没有如此广泛的含义，仅是全体中华儿女在长期共同生活和实践中形成的优秀精神成果，中华民族集体记忆与中国精神在内容上的耦合也是就全体中华儿女共享的积极思想观念和价值取向而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