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文化建设的根本任务是什么?这是联合文化建设必须深入研究、明确回答的重大课题。确定联合文化建设的根本任务,我以为至少有两个基本前提:其一,联合文化隶属于军事文化,是新型的战斗文化,因此,联合文化建设的根本任务必须以我军“遏制战争、打赢战争、维护和平”的根本职能为依据来确定;其二,联合文化建设毕竟是一种文化建设,因此,联合文化建设根本任务的确立,也要有战争文化学的视域,必须体现战争文化发展的一般规律。基于此,我军特色的联合文化建设应当以滋养、生成和提升文化战斗力主导为根本任务,或者说:为把我军建设成为一支党绝对领导下的、以文化战斗力主导的军队提供智力支持和精神动力,是我军联合文化建设的根本任务。 需要指出的是:第一,“文化”一词,一般是被当做名词运用,指其存在状态;但有时也当作动词来运用,指其运动过程和运用方式。第二,提出“文化战斗力主导”主要是从战斗力发展历史和发展方向来说的,也是基于转变战斗力的生成模式、改变战斗的运用方式、拓展战斗力运用的领域、改善战斗力释放手段而提出的。第三,战斗力向来是“武为表,文为里”,因此,“文化战斗力”的“文化”并不与“武勇”相对应。因为,文化战斗力主导,代表着战斗力发展的方向,这是世界战争历史的结论、当代战争的客观现实、我军战斗力建设和军事文化建设的迫切要求。 从战争文化学的角度看,战争其实也是文化传播、交流的一种基本方式和途径,只不过是一种武力强制的文化交往、传播而已。历史越是往前追溯,这种文化交往、传播的方式越频繁、越暴力。考证人类战争史,不难发现:在人类战争历史上,战争胜利的一方,一般都是向战争失败者一方强制传播思想、精神文化、生活方式的一方,这一点,不管是民族战争、还是国家间的战争,古今中外,概莫能外。比如,当今的英语之所以能够成为世界性语言这一文化现象,就与英国作为“日不落”的老牌帝国主义通过战争强迫其殖民地接受英语文化有绝大关系。美国说英语,也与曾为英国的殖民地有关;当今的不少非洲国家说法语,也与法国作为帝国主义通过战争武力使其成为殖民地并强制推行法国文化有关。日本帝国主义入侵中国后,也是强制中国人挂太阳旗、说日语、学日文等等。可见,战争行为,表面看是炮火连天,但战争的深层背后是传播文化,一般都是胜利者强行传播自己的思想观念、宗教信仰、生活方式、政治军事制度(当然,也有战争胜利者一方主动学习战败者文化的复杂现象,比如,清军入关后,既强迫汉人留辫子,又主动学习汉文化的现象)。这些都充分说明,战争既是武力的释放,也是文化的交融聚合。于此,我们不难得出一个结论:战争也好、军队战斗力也好,都是“武为表,文为里!” 从人类文明传承的历史来看,思想、知识、技术、精神文化才是维系人类社会文明进步发展的根本所在。人类社会所以能够经历农业社会、工业社会、进入信息社会,这种接续性的进步发展,根本还在于思想、科技文化和文明的传承、累积和嬗变。英国哲学家波普尔有个思想实验:如果我们人类所有的机器和工具都被毁灭了,而图书馆保存着,那么人类仍然能够重新发展;如果图书馆也被毁灭了,那人类就要从头开始。波普的这实验是不可能在现实中去做的,所以只能称之为“思想实验”。虽然人们对波普的这个思想实验的结论可以争论,但这个理论中以极端化的形式凸现了知识文化在维系人类社会发展进步中的极端重要性,是有见地的、有道理、有依据的,也是不难想象的。如果把人类的物质文明成果全部毁灭,而把人类的思想文化成果留下,那末,人类就能很快地恢复重建到现代的水平;相反,如果把思想、知识、技术文化成果全部毁灭,那末,人类就要重新回到原始的生活状态了。同样道理,如果把现代人类所延续发展出来的军事思想、技术、文化等留下,而把飞机、大炮、军舰等武器装备毁灭,那么我们仍然可以很快恢复重造;如果连同军事思想、知识、技术等文化的东西毁灭了,就要从头开始了。因为真正能世世代代、永久传承下来不朽的有力量的东西,只有思想文化。经验事实也是这样:比如,罗马帝国所建造的城市、宫殿、战车等等,如今早已灰飞烟灭了,但其思想、精神文化却成了西方文明的组成部分而被传承下来了;中国的大秦帝国也是这样。这就如同人一样,肉体可消灭,但其思想、精神是不死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一个民族、国家、军队的文化,是这个民族、国家、军队真正有生命力的不死之“魂”! 从人类战争发展的大趋势走向看,战争、军队战斗力是一个逐步、不断被文化的历史。如果我们不是僵硬坚持阶级斗争越来越激烈观点,如果我们坚守阶级、国家、军队总有一天要消亡的马克思主义信仰的话,那么,从历史的全过程来看,战争被文化、总趋势是走向文明,这是一个比较容易考证到的历史事实。别的不说,封建社会的战争相比于奴隶社会的战争、资本主义社会的战争相比于封建社会的战争,总体上是前者比后者文明。比如,对待俘虏,由集体杀害到不杀俘虏、再到不虐待俘虏、宽待俘虏;战争从原来杀害老人、妇女儿童到后来的不杀害、再到保护老人、妇女儿童等等;再比如,交战法规的制定完善、武器的使用限制、军事目标的划定、战斗人员的区分等等,都表明人类主观上对战争的约束、限制,表明战争被文化、战斗力被文化的努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