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IO-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1569(2002)02-0040-05 在理性走过了漫长的道路之后,今天我们提出了“新理性精神”问题。 新理性精神的提出,是以当今人的生存状态、文化、文学艺术的实践、发展为基础的,也可以说是一种新的实践理性。“新理性精神”既是针对文学创作、文学理论研究的,也是指向人文科学的。 当今文学艺术意义、价值的下滑,人文精神的淡化与被贬抑,是一种普遍的文化现象,一种世界性的文化现象。这与19世纪下半期特别是20世纪人的生存条件、人的生存质量与处境密切相关。一百多年来,人的生存不断遭到挫折,灾难频发,致使理想失落,或信仰神化,进而引发种种精神危机。旧理性有过自己的辉煌时期,如今不断走向唯理性主义,科学理性逐渐变为极端化的工具理性、实用理性;人文理性在唯理性主义、实用理性的影响下,遭到严重的破坏。理性并未实现它的美妙的千年王国的许诺。 西方学者曾经宣布:上帝死了,国王死了,理性毁灭,也即理性死了。20世纪的科技、信息技术日新月异的进步与创造力,显示了人的认识、改造世界的无限伟力,同时它的消极一面、非人性的一面,以及物的普遍的挤压,使人情日益淡化,以致使不少人成为失去人性的人,使人变为精神上空虚的人、平庸的人、丑陋的人。开始于19世纪下半期、高涨于20世纪的非理性主义、反理性主义哲学流派蜂起,特别是各种生命哲学、存在哲学,纷纷在生命、本能、感性、非理性、反理性、被极端化的主体的基础上,筑起自己的理论大厦,一方面极大地推进了人类的认识,但是它们的极端化,导致了对理性的否定;出现了“新感性”、“交往理性”,力图从不同方向来解释社会生活现象,构想人类的新关系。接着又出现了后现代主义文化思潮,它一方面解放了人们的思想,促进了人们思维方式改造,另一方面又消解了以往文化遗产的价值与精神。正如有的学者所说的:“上帝、国王、父亲、理性、历史、人文主义已经匆匆过去,虽然在一些信仰园地中余烬犹存。我们已杀死了我们的诸神。”随后还有人宣布知识分子之死,作者之死,人的主体性之死。人们不断暴露自身的粗俗、卑琐、无奈与虚无。在形形色色的钱性权这类恶棍横行肆虐的今天,嘲弄崇高与人文精神已成为时髦,且会赢得阵阵喝彩;或是把人文精神与大众文化完全对立起来;或是为了大众文化,把人文精神宣布为“最后的神话”,声称人文精神纯属子虚乌有。在恶俗横流、不少人失去生存理想的景况下,人们崇拜自然本能,激赏感性享受,人的精神趋向多元而又凸现混沌。在文学艺术创作中,一些人追腥逐臭,对粗俗、恶俗、腐烂的东西趋之若鹜,这极大地削弱与消解了文学艺术审美的生成。 但是人类必须生存下去,并且理应在精神上获得健康的发展。因此,看到千百年来特别是一百多年来旧理性的走向衰落这一情况,针对各种非理性、反理性主义思潮的蔓延,一些人文知识分子正在寻找自己的立足点,一种新的理性的立足点,主张用大视野的历史唯物主义、哲学人类学,来审视人的生存意义,以重新理解与阐释人的生存、文化、文学艺术的意义与价值,这就是“新理性精神”。需要郑重说明的是,“新理性精神”不过是一些趣味类似的知识分子,对待人的生存状态、现实状态与文化、文学艺术现象的观点与立足点而已。它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也非朝三暮四的应景时尚,而是较长时间思考的结果。半个世纪以来,就我个人来说,经历了生存的拷问,学术中的风风雨雨,各种理论时尚的洗礼,之后而有所悟。新理性精神实际上是一种生存的感悟。 “新理性精神”作为一种文化、文学艺术内在的精神信念,是对旧理性的扬弃。为了避免旧理性的覆辙、反理性主义的各种思潮的极端化与虚无主义,新理性精神需要在对它们进行现代文化批判的基础上,从几个方面,确立自身的理论关系:这就是“现代性”、“新人文精神”与“交往对话精神”。这些提法并非独创,有的论题,已经讨论过几百年了,有的论题我做了改造,都是借用,但我都力图给以自己的阐释,并将它们综合成一个立足点。现今是综合创新的时代(注:见拙文:《主导、多样、综合、一种趋势》,《文艺报》1986年3月8日。),综合也许可能会出现一些新意的。 1.新理性精神将以“现代性”为指针,以推动现代社会、文化、文学艺术发展的现代意识精神为其理论组成部分。有各式各样的现代性,这里说的现代性,是新理性精神的现代性。 新理性精神把现代性看作是促进社会进入现代发展阶段,使社会不断走向科学、进步的一种理性精神、启蒙精神,一种现代意识精神,一种时代的文化精神。这种现代意识精神,时代的文化精神,作为一个尺度,是我们建设新文化、新的文学艺术需要长久地遵循的原则。现代性是引导人们进行文化建设、精神创造的思想,这是一个人类“未竟的事业”。我们不能像某些西方现代主义者那样,把现代性仅仅是看作是出现了反理性之后形成的东西,以为反理性才是现代性的表现,现代性只能是现代主义文化与艺术的特征,这是不符实际情况的。因为其他具有现代意识精神而并不反对理性的文化与艺术,不仅同样表现了现代性特征,而且还维护了现代性。同时我们也不能像后现代主义者那样,声称“现代性”已经终结(注:转引自王治河为大卫·格里芬编《后现代精神》中译本所作序,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年版,第19页。),当今是后现代性统治的时代了。其实我们现在只是想做现代的知识分子,我们并不想做后现代的“后知识分子”,虽然在我们这里确实存在着某种“后现代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