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新世纪以来,颠覆性技术不断涌现,产业化进程加速推进,新的产业组织形态和商业模式层出不穷[1],由此而产生的新经济获得快速发展。新经济作为经济发展的新引擎、新动能,呈现出以信息技术与其他技术的“交叉融合”为技术支撑[2]、以数据资源为核心要素[3]、以万物互联为价值连接方式[4]、以个性化智能制造为生产范式[2]的基本特征,在决定企业面临更多发展机遇的同时,也向企业的经营模式提出了新要求和新挑战[5]。商业模式作为经济价值实现的启发式逻辑[6],其创新正成为新经济时代企业应对外部环境挑战,实现价值创造和获取竞争优势所应具备的关键能力[7],是新经济下企业转型升级的重要载体和突破口[8]。 近年来,涌现出一大批在高度资源约束和不确定性条件下,借助商业模式创新而呈现爆发式成长、颠覆性极强的创新型新经济企业[9],如大疆创新通过自主研发的突破性技术,实施技术驱动产品型商业模式创新;哈罗出行通过使用网络信息技术有效解决人们“最后一公里”短途出行问题,实施解决方案型商业模式创新;小米公司围绕“硬件+软件+互联网”的模式实施生态链商业模式创新;蚂蚁金服采用大数据、云计算技术实施平台型商业模式创新。这些新经济企业的典型代表,依靠其独特的商业模式创新获得了关键创新资源,重构了价值创造逻辑,甚至颠覆了产业竞争格局[10],实现了企业自身指数级成长。可以说,企业商业模式创新已成为新经济时代最为聚焦的话题,而如何驱动商业模式创新便是企业界和学术界最为关注的现实课题,也是本研究需要探寻的重点问题。 关于商业模式创新的驱动问题,学者们进行了大量研究,主要采用回归分析方法、元分析方法和内容分析法,提出开放学习、竞争环境[11]、网络嵌入、组织合法性[12]、包容型领导[13]、感知的环境不确定性、高管连带[14]等因素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涵盖个人、组织和外部环境三个层面,他们的研究主要是从单个视角关注组织内部或外部环境因素,采用的是一种“自变量-因变量”的因果逻辑分析方法,不足以清晰地解释三个以上变量之间的交互影响作用[15]。考虑到商业模式创新面临情境的复杂性,仅仅关注组织内部或外部关键因素,采用自变量-因变量的边际“净效应”分析很难对影响商业模式创新的内在机理进行深入的探讨[16]。而定性比较分析方法(QCA)通过构建导致相同结果的不同因果路径的逻辑条件组合[17],能够有效处理多个因素同时构成的构型[18],来厘清特定结果发生的复杂因果关系。为此,这一方法有助于深刻揭示新经济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多种驱动路径。 综上,本研究将结合新经济发展环境,系统分析新经济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关键驱动因素,运用定性比较分析方法(QCA)探讨多因素联动效应对商业模式创新的影响,试图揭示驱动商业模式创新的多条等效路径,为新经济企业获取关键创新资源、识别外部特定情境,实现商业模式创新提供参考,也为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进一步演化和转型升级提供指导。 新经济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驱动因素识别及模型构建 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驱动因素影响着商业模式构成要素的变革与创新[19],是形成商业模式创新的基础与决定因素。根据Osterwalder和Pigneur[20]商业模式画布理论,商业模式分解为价值主张、客户细分、关键业务、渠道通路、客户关系、核心资源、重要合作、成本结构和收入来源九个具体的要素,是企业通过用户的价值增值反馈实现企业价值不断变化的商业活动系统[21]其揭示了要素及要素间的转化将引起企业价值改变的动态过程,也描述了企业创造价值、传递价值和获取价值的基本原理[22-27]。为此,商业模式的所有构成要素都有可能成为商业模式创新的触发点[20],基于此,本文认为商业模式创新是企业对顾客价值识别的基础上,提出一个新的价值主张,并对企业资源、结构、流程以及整个价值网络进行系统性创新的过程,其实质是对企业价值主张、价值创造、价值传递和价值实现进行创新的过程,这是一个内外兼修的过程[28,29],不同程度上受到组织内部与外部环境因素的影响[30],为此,本文从组织内部和组织外部两个方面来挖掘新经济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关键驱动因素。 1.组织内部因素 (1)大数据能力。数字化环境的无边界性和互联性特性[31],使得数据已经成为新型生产要素,价值的重要来源[32]。考虑到企业进行商业模式创新的基础是不断地从外部获取与吸收新的数据资源[33],进而为企业发现价值和创造价值提供依据,因此,在面对体量巨大、种类繁多、生成速度快、价值巨大的数据不断涌现的情境下[34],企业应具备大数据能力来挖掘和利用隐藏于数据内部的商业价值,为企业提供精准的价值主张,进而实现商业模式的创新。大数据能力是企业收集、存储、加工(挖掘和分析)、传递和使用大数据的能力,其中数据挖掘分析是核心的大数据能力。研究表明,大数据资源获取能力可以帮助企业对数据资源的获取和利用方式进行再思考、再设计,进而促进企业商业模式构成要素的变革与创新[35];大数据分析整合能力可以帮助企业深入了解用户需求的最新动向[36],随时随地精准圈定用户群体[34],实现产品即时、精准、动态定位,进而实现企业价值主张的创新[34,37];大数据应用能力将数据信息流贯穿整个业务流程,引发流程再造和再设计,实现企业价值创造的创新[38]。因此,大数据能力是驱动新经济企业商业模式创新的关键因素,本文将其划分为大数据资源获取能力、分析整合能力和应用能力3个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