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组织创新能力的影响因素一直是学界研究的热点问题。诸如市场结构、FDI技术外溢、组织联盟方式、集群特性、非正式治理及社会关系等都成为探寻组织创新能力的源泉。我国民营企业的创新能力状况以及影响创新成果的因素分析，更是激起学者的深入关注[1]。家族制企业作为民营企业的一股强大力量，在我国建设创新型社会的进程中起到不可忽略的重要作用。随着家族企业的成长，家族企业的管理者不再仅仅由具有血亲关系的家族成员组成，外来的职业经理人往往成为管理团队中不可忽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企业内这两个具有不同目标偏好的群体是如何做出战略决策和经营决策的，尚不清楚。在梳理国外有关创新能力的研究文献之后可发现，从公司内部治理机制角度探讨创新能力的培育是一个很有意义的研究视角[2]，这是因为创新反映的是公司内部权力机构中决策者的行为结果。由此，一些学者重点探讨了内部治理对企业创新行为的影响。例如，BARRY等[3]研究了公司所有权和董事会的构成对企业研发战略的影响；PAHUL等[4]从理论上解释了机构投资者对组织研发投入的影响。创新作为一种战略活动，在高层梯队理论看来，TMT实际上是高层管理者行为的反应[5]。相关研究也证实了TMT对于研发的影响[6]。在组织的政治理论看来，TMT实际上反映了占据统治权的集团的利益和信仰，而他们是企业战略决策的制定者[7]。由此，就理论而言，以TMT作为分析单元，将有助于深入了解企业组织的创新能力状况。基于此，本研究以我国家族上市公司为分析对象，探讨TMT中家族权威对企业创新能力的影响。 1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管理者的经验和心理诉求的不同会影响他们对现实的感知，并进而影响其执行行为以及战略选择[8]。家族企业所有者往往会采用折中的治理模式，与非家族外部人共同分享控制权和所有权[9]。近来不少调查数据显示家族对经营管理权的让渡比例要远远大于对股权的让渡比例[10]。这样，家族企业TMT的成员就不再仅由家族成员组成，拥有专有性人力资本的职业经理人在家族企业的发展过程中也起到不可忽略的作用。 在创新性活动中，往往需要在决策制定中给予高层管理者较高的决策灵活性以及权力[11]。由此，提高非家族管理者在TMT中的权威能够促进企业创新能力的培育。但是，非家族成员在TMT中的权威过高也不利于企业创新能力的培育：①非家族管理者的效用函数不同于家族管理者，他们不关注企业的长期发展，仅以满足个人当前效用最大化为主要目标。从代理角度来说，较高的决策权也同时给予了高层管理者较高的自由度去追求自身的利益[12]，往往会导致管理者“堑壕行为”，这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企业创新能力的培育。②企业创新活动面临相当大的风险，如果创新失败，公司短期经营业绩就会下滑，企业经营者就可能面临董事会的解聘或因敌意接管而失去工作[13]。对于非家族管理者而言，风险较高的研发投资意味着一种暂时的雇佣关系[14]。③非家族管理者之间更多地表现为一种“水平关系”，从而导致他们在信息交流、知识共享以及信任程度方面也弱于家族管理者，导致管理团队的稳定性、一致性弱于家族管理团队，在面对风险和不确定时，不利于风险的承担以及对不确定性问题的解决，从而也不利于创新能力的积累。 本研究认为，TMT中家族权威有助于企业创新能力的提升：①家族利他主义从家族到公司内部的扩张，使得当前这一代的所有者有倾向和义务为下一代保留财富，他们在进行战略行为选择时往往会以家族财富的增值及延续为目标，以最大化惠及子孙福利为导向。由此，通过内部继任生存的家族企业倾向于采取一种长期视角，不会由于股票市场对其绩效的短期评价而生存或者死亡[15]。②家族成员拥有较少的可选职业和退出渠道，往往面临较高的退出成本，因此，高度依赖家族企业[16]，这就会促使他们关注长期投资，注重组织能力的提升。所有权会一直属于本家族的假设同样使得家族管理者更有激励去进行创新投资[17]。由此，家族成员更倾向于选择创新型战略。③TMT中的家族权威较高有利于对非家族管理者进行有效的监督，防止经营者偏离家族最大化利益的行为产生，有利于确保创新战略的制定和执行。④家族亲缘关系使得家族管理团队内部存在一种“垂直关系”，促进了家族成员忠诚感的产生以及对公司领导的隶属。鉴于此，面对研发投入活动中不可逆的风险，TMT的家族主义会比没有家族关系的团队产生一种更强的一致性，更能够一起承担不确定性带来的风险，并解决在执行中出现的问题[18]。⑤在我国不成熟的金融市场及职业经理人市场中，许多家族企业是通过从家族成员以及个人关系网络中获得资本和人力投资的[19]。 本研究认为，家族权威过高也会阻碍企业创新能力的提升，这是因为高度集中的权威赋予家族成员更大的责任，也赋予他们更大的义务。为了给后代留有一份持久的遗产，所有权和经营权的高度重叠使得家族企业在进行融资或风险投资时持非常谨慎的态度[20]。创新投入的持久性以及回报的不确定性自然使得家族成员在创新决策中有所保留。另外，TMT中家族权威的增加也就意味着非家族成员的影响力下降，职业经理人的权威过度地被削弱，也是不利于企业创新能力提升的。这是因为：①创新是建立在知识积累的基础上的，对参与者的人力资本要求很高[21]。由于家族内部知识资源的局限性，在TMT中引入较多的非家族成员有利于各种相关知识的引进、整合与利用，避免了“群体思考”，从而产生高质量的、原创的以及新颖的决策[22]。非家族权威较低则会限制非家族管理者对决策制定过程的参与，导致决策思路越来越窄，决策质量不高，从而阻碍组织创新能力的提升。②权威是企业的一种主要的稀缺性资源，当职业经理人所拥有的权威过低时，他们的积极性明显受到影响，不仅不利于激发他们的创造性和确保创新决策的正确性，而且也不利于他们主动地对其专有性人力资本进行投资。③当亲缘关系变得过于重要，经营能力不再是持有管理权权威和所有权权威的必要条件时，会让非家族管理者感觉不被信任，被企业视为“外部人”，难以形成归属感，导致家族企业难以吸引和留住专业化人才，从而也不利于企业创新能力的培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