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当前评估国有制企业绩效存在着片面性 当前，人们在评估国有制企业时，总是将国有制企业与私有制企业比较，并且在对两类企业进行比较时，首先注意的是它们的盈利能力。许多中外学者的研究表明， 国有制企业的利润率低于私有制企业。 如70年代初，英国国有制企业平均每个工人提供的利润为90英镑，而15家最大私人公司平均每个工人提供的利润为240－4680英镑，在1975 年到1985年期间，私人公司总销售利润占净资本存量的比率是国有制企业的3倍多。①法国国有部门中的工业企业和交通运输企业在60 年代几乎全部亏损。70年代平均每年亏损60—70亿法郎，1982年亏损320亿法郎， 相当于法国工商业利润税的2/3。②中国1996年国有公有企业占有资源、生产资料是66.8%，产值只占当年国民生产总值的28.5%，而非国有制经济占有的资源是33.2%，可产值却占当年国民生产总值的71.5%，中国国有制企业从90年代以来，基本上处于1/3盈、1/3平、1/3亏的局面，如把潜亏因素考虑进去，亏损企业可能超过一半。其次，国有企业的生产成本通常比私有企业高。例如在许多欧洲国家，提供清理垃圾服务的企业有三种类型：市政企业、私营企业和社团所有制企业，比较研究结果表明，大多数国家市政企业的服务成本高于私营企业。至于社团所有制企业，其服务成本的高低取决于它们是相互之间签订合同还是与私营企业签订合同，后一类安排的服务成本比前一类安排的服务成本要低③。最后，在总生产率方面，普赖克对西欧主要国家的国有企业总生产率的测定表明，在民航、电信和煤气行业，国有制企业的总生产率稍高于私人企业，而在其它部门或行业中，国有企业的总生产率低于私人企业④。此外，国有制企业管理效率也受到指责。中外许多经济学家对国有部门的研究结果都认为：私营企业比国营企业更有效，更具竞争力，法国经济学者对国内国有部门的研究结论是：“信息制度和监督制度在私营部门比在国营部门更有效，就内部效率和压缩成本而言，私有制也显得更具竞争力。”⑤ 笔者认为，这种比较不仅存在着片面性而且带有某种程度的不公平。国有制企业在性质、产权结构、经营目标等方面都与私有制企业有明显区别，和私有制企业具有可比性的只是经济目标，除了经济目标外，国有制企业政治、社会目标的实现程度很难用量化的指标来衡量，因此，我们在评估国有制企业时，应充分考虑其宏观社会效益，客观地评价国有企业。 二、理解国有企业经营目标多元化是客观评价国有企业的关键 西方福利经济学运用社会福利函数来概括国有制企业的行为目标，社会福利函数可以有多种选择，比较有代表性的如效用论者的福利函数、罗尔斯的社会福利函数和介于两者之间的中位数社会福利函数。要使这个社会福利函数极大化，国有制企业的行为目标应当是：（1 ）公平，（2）经济效率，（3）宏观经济的稳定。实证主义者则认为，国有制企业的行为目标不可能是社会福利函数的最大化。因为控制与管理国有制企业的政府官员与企业董事会成员都是具有某种个人动机的经济人，所以，国有制企业的行为目标应该由这些人的个人效用函数组合而成。其表达式为Φ（p、q、z）。其中p、q、z分别为价格向量，产出向量和净产出（产出减去投入）向量。政府官员关心的是其中的p和q，因为产出总量的增加和价格指数的控制，对主管官员获得连任，继而追求个人利益的极大化具有决定性的意义。但是对企业的董事会成员具有决定意义的则是z和q，它们的增加可使董事们的收入和奖金增加。所以，政府官员和董事会对企业的控制程度的不同决定国有制企业为目标侧重点的不同。英国的拉马兰得哈姆认为企业的目标可以是财务的，又可以是社会的。“在英国，财务目标一直被当作衡量企业实绩的基本指标；而在其它国有企业的社会收益潜力真正很高的国家中，社会任务正是任务确定的主要内容。包括就业、在不发达地区的投资、技术开发、产品多样化”等等⑥。另一位英国学者M.哈里尼安则更明确地指出，“国有企业在推动经济增长的同时致力于一系列利润目标实现”⑦。 上述观点从不同的角度分析了国有制企业的行为目标，无论是理论的推导还是实践的总结，都发现其目标的一个共同之处：多重性，即国有制企业的目标从理论上讲不可能是单一的，在实践中也不是按单一目标行事。为什么国有制企业应该追求这种多元化目标呢？这主要取决于国家的目标函数及国有制企业对它的继承和偏离。国家的性质决定国有制企业的性质，国家的目标函数对国有制企业的目标有着决定性影响，同时，由于企业资本的共性，国有制企业目标包含着对自身利益的追求，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偏离国家目标的倾向。那么，国家的目标函数如何确定呢？经济学认为经济行为主体都有一种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倾向。消费者追求的是自身效用的最大化即U[,x]＝f（Q x）， 消费者要根据商品的价格和自己的收入调节商品的购买数量，尽可能追求最大程度的满足， 而生产者（厂商）则以利润最大化为其行为目标， 即Maxp＝Px·X－C，厂商的产量和成本是影响其利润的两个因素，为使产量最大或成本最小，厂商必须根据MCx/MCy＝Px/Py这一条件来确定不同的产量组合。而国家的行为目标就是制度权益最大化，即：使它们所维护或服务的社会经济制度的权力和利益达到最大。这一目标包括统治阶级政治利益的实现和经济利益的实现两方面，政治利益的实现是政治家们通过一种复杂的博奕，利用政治市场的选择机制来进行的，这种政治利益的实现在当代越来越借助于经济手段。经济利益的实现需要采取多种手段和途径。国有制企业作为国家在企业领域中的代表，参与市场经济运行，为实现国家的最大化目标服务。首先国有制企业的存在有助于国家政治统治利益的实现，国家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国家从根本上讲是劳动分工的产物，社会劳动分工一方面导致了私有制和阶级的产生；一方面引起了社会生产规模的扩大和建立相应的管理组织的要求。这两方面的合力造成民族古老的社会组织的危机，最终为国家所取代，国家产生的过程客观上决定了国家必须同时执行两种基本职能：政治统治职能和社会管理职能，而国家要执行社会管理职能必须以掌握国家资本为基础，凭借手中的国家资本，国家更多地通过经济职能的发挥，来维护统治阶级的政治统治和社会稳定。国有制企业的所有权归属于国家。因此，它既是国家的一个政治工具，又是一个独立的经济组织。国有制企业的资本作为国家资本的一部分，服从于国家利益的需要，为完成国家的政治目标和经济目标服务，成为国家政策的工具，这就是国有制企业的政治属性和政治功能，其作用主要是通过企业的经济活动体现的。因此国有制企业的政治功能已经包括在国家对政治目标的追求之中，它在国家政治利益实现过程的作用程度取决于政治家对它的利用程度。其次，国有制企业的存在也是国家的经济利益得以实现的重要条件。实现这种经济利益的基础是经济的稳定和增长，经济的稳定需要国家协调各主要阶级和阶层的利益冲突，这就要求国家实现一定的社会目标，如稳定物价、扩大就业、增加福利支出，完善社会保障等。国有企业作为国家资本的一部分，理所当然地担负起这些职责，成为国家追求一定社会目标的重要执行机构。经济增长的实现主要依靠私有制企业的生产和积累，国有制企业的贡献体现在对私营经济增长的补充和支持上。最后，国有制企业资本具有资本的共性，国有制企业作为市场经济中的生产组织和成千上万的私人厂商一样，也要以利润最大化为其经营目标。而这种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倾向，则可能产生偏离国家目标函数的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