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俄罗斯经济学博士叶夫根尼·格里戈利耶维奇·亚辛领导的“自由使命”基金会正在研究“人民代表制在俄罗斯的前景”这一课题。课题组在研究过程中召开了题为“人民代表制还是‘可控民主’”的研讨会。俄罗斯《社会科学与当代》杂志2003年第6期发表了研讨会纪要。现将其主要观点介绍如下。 叶·格·亚辛首先指出,重要的是搞清楚,我们应该带着什么样的纲领去参加选举,对选举运动加以控制的做法会给俄罗斯带来什么样的危害。为此有必要提出以下三个问题:俄罗斯代议机构的合法性何在,代议机构与权力机构的互动机制是如何运作的;如何界定“可控民主”,国家掌控选举和其他政治进程的实践意味着什么;政党、媒体和公民社会中的其他机制应对优化政权与公民的关系起什么样的作用。与会者围绕这几个问题,从政治和法制两个方面展开了讨论。 一、政治方面 课题组负责人亚·弗·伊万琴科指出,尽管俄罗斯1993年宪法确定了多党制、竞争制和分权制原则,并为代议、执行和司法权力机构的活动规定了制衡机制,但是到2003年,俄罗斯仍在民主主义与威权主义的十字路口徘徊。在一些人看来,对于俄罗斯来说这是合乎规律的现象,因为俄罗斯只能实行打着议会制招牌的专制制度。但我们认为,不能局限于这样的看法,而要研究如何在俄罗斯发展传统形式的人民代表制和民主,使其与国际标准接轨。今天的会议不是简单地谈论民主,而是研究为什么总要给民主加上“等级制”、“小圈子”和“可控”等修饰词。 1.关于“可控民主” 政治学博士伊戈尔·米哈伊洛维奇·布宁介绍说,“可控民主”是印度尼西亚总统苏哈托使用的术语,意为直接分配选票。直接分配选票的民主是纯粹的“可控民主”。俄罗斯的选举只有不超过10%的选票是可以分配的,因此是不完全的“可控民主”。目前的制度可以说是个供投票和投赞成票之用的机器。俄罗斯选举中的重要问题是总统在选举和单一中心体制中的作用。普京具有为每个政党分配特权而不是分配选票的功能。 法学副博士安·弗·费奥多罗夫指出,俄罗斯“可控民主”的特点是,具有控制政党和政治力量分布的精确机制,这种机制要比印度尼西亚的控制机制更为广泛和灵活。政权的结构,特别是立法权的结构,不取决于全体选民的意愿。国家政治模式的形成往往没有总统的参与,甚至得不到总统的特别关注。政治模式的形成被某一非常职业化的集团操纵。 维·托·特列季亚科夫认为,俄罗斯的“可控民主”是一种客观现实,对它要加以研究并利用其长处和短处。这个制度到一定时期会像1917或1991年那样发生爆炸。但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可能。“可控民主”的存在还应归咎于表现异常消极的人民。现政权搞“可控民主”是不得已而为之。 另外,俄罗斯不可能脱离从民主制向目前尚不明朗的新政治制度过渡这一复杂的世界历史过程。但是俄罗斯经常是后知后觉,用旧的口号应对新的形势,因此只能是更加迷惘。在这次大选中没有涌现出一个新的政治人物,这并不意味着普京是体现俄罗斯全部优秀哲学思想和政治主张的全才。他不过是利用了那些停留在表面上的老生常谈。没有出现新的政治人物,其原因不仅仅在于现政权,也不仅仅在于人民。问题在于双方都得到了希望得到的东西。可以说这是独裁的开始,也可以说这是获取了政治经验。“可控民主”1996年开始发挥作用。后来,又是促使“可控民主”发挥作用的那些人开始说它根本不受用。应当老老实实地承认,后来说这种话,仅仅是因为“可控民主”被他人所掌握。 2.关于俄罗斯选举 费奥多罗夫在谈到俄罗斯选举时指出,民主自己败坏了自己的声誉是近年来的主要问题。这个问题在选举制度上得到了直接的反映。从百姓参加选举的情况可以看出,人们的选举积极性越来越低。因此,议会选举中的主要问题与总统在多大程度上需要议会中的法定多数有关,这个法定多数意味着,新一届议会要对法律和宪法做一些修改。诸如什么人、用何种方法“靠近”普京这类个人因素,从根本上改变着对待选举的态度。选举的内容,包括政治方面和纲领方面的内容,却失去意义,这是此次选举运动与此前的所有选举运动的主要差别。没有一个政党(大概,只有俄罗斯右翼力量联盟是个例外)是带着新的纲领去参加这次选举的,因为现在没有人对纲领感兴趣。政治力量之间的斗争不是为了争夺民心,而是为了赢得普京的欢心。 伊·米·布宁分析说,总统便是“我们的一切”这种现象源于百姓过度的乐观主义。普京利用了这种乐观主义,也因此而改善了他本人的形象。把百姓动员到普京周围的另一个因素是全球性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要求人们团结在自己的领袖、庇护者和上司的周围。普京成了统一的象征,他也因此而变成有资格分配选举资源的主要人物。如果按照“普京现在是、将来是、而且永远是我们的总统”这一原则搞全民选举,那么,普京就是能够分配上面谈到的那10%选票的惟一因素。如能保留一点议会选举的成分,那么总统的影响会小一些。 另外,能否改变俄罗斯政治体制中的宪法结构也取决于议会选举的结果。如果新一届杜马中的亲总统派占有稳定多数,那么普京在下一个任期内会扩大议会制成分。 3.关于人民代表制和威权制 历史学副博士弗·亚·雷日科夫在发言中指出,在“人民政权”存在的70年间,俄罗斯从来不曾有过什么人民代表制。近年来出现的为时短暂的议会制在很大程度上是重复20世纪初的历史。议会制在俄国从未发挥过重要作用。社会调查结果表明,社会上的多数人依然认为一长制是“正确的”统治制度。人民还是喜欢经选举产生的沙皇。多数人都不懂得什么是两院制,什么是政党。这才是俄罗斯问题的根源之所在,克里姆林宫的不良意图并不具有根本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