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艺术:由创作论向批评论的转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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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师院学报:哲社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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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刊代号:J1
分类名称:文艺理论
复印期号:1997 年 02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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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引子:一个问题的三个思考

      科学哲学家洪堡曾这样说明语词的能动性质,他说:“人主要地——实际上,由于人的情感和行动基于知觉,我们可以说完全地——是按照语言所呈现给人的样子而与他的客体对象生活在一起的。人从其自身的存在之中编织出语言,在同一过程中他又将自己置于语言的陷阱之中;每一种语言都在使用该语言的民族周围划出一道魔圈,任何人都无法逃出这道魔圈,他只能从一道魔圈跳入另一道魔圈。”[①]

      洪堡的这一语词观似乎是费尔巴哈的宗教异化论在语言学上的翻版,按这一观点看来,语言本是为了人的思维和交际的需要而创设的工具,但这一工具在创设之后由其自身的逻辑规定性而具有了自主自控的功能,这种功能不单是能保证语言的正常使用,而且它也会使得使用语言的人被语言的规定性所框定,从而不自觉地置身于“语言的陷阱之中”。这种状况,令人联想到费尔巴哈指出的基督教本是起于痛苦人生的精神安慰和寄托这一目的,但在教会统治下却成为精神奴役和压迫的异化工具。恩格斯在指明法的性质时,也曾说法是建立在一定经济基础之上的,但法在发展与运用中为了自身的一贯性和貌似中立的立场,就使它对“经济关系的忠实反映便日益受到破坏。”这也表明了事物包含的两面性。

      人作为万物之灵的“灵气”是他的思维,而人的思维以语词为材料,他是在语言的规定性中思维的,因此也不妨说人是在语言的“魔圈”中生存,这也就是海德格尔所说“人的存在是以语言为基础的”[②]这句话的深刻含义。语言的自主功能可从三个方面来看。

      首先,是语言在运用中的同一性抹杀了它在理解过程中的差异性,或者也可说它在运用中的自明性掩盖了其实际涵义上的模糊性。欧洲中世纪哲学家圣奥古斯丁在《忏悔录》中关于“时间”一词的发问就很典型。什么是时间,他说,“如果没有人问我,我是明白的;如果我想给问我的人解释,那末我就不明白了。”[③]确实,我们在孩提时就学会了“时间”一词,在使用该词时一般也不会出现用词错谬,尤其时间在度量上的客观性和公允性使之俨然成为对所有人都同样的东西,毋需言说而自明。但细究起来,有人认为时间无始无终,有人又认为它有极为遥远的开端和不知何时到来但终有的结束,有人认为时间是渗透到一种事物中的一种属性,也有人认为它超越于万物,有人认为时间是刚性的,它均衡地推移,也有人认为它是柔性的,随着物体运动速度变化而呈反方向变化。具体界定多种多样,但都使用着一个共同的“时间”。这个语词——实际上也是每个语词——在使用中起着掩盖差异的作用,只要语言具有社会交际的性质,这种掩盖差异的状况就不会消失。当然,从技术的层次上讲,我们可以通过下定义的方式来突出语词的某一角度上的含义;但在形而上的层次上讲,下定义的工具还是语词,还是逃不掉语词编织的魔圈。

      第二,语言主要作为针对一定所指的能指呈现,同时也可以作为针对能指的能指或无所指的能指。所谓针对能指的能指,是指语言这一符号是指向一定对象的,如“苹果”一词,它指一种生长在树上可供食用的果实,进一步还可具体说明它是落叶乔木果实,叶呈椭圆形,花白色带红晕,果实圆状,味甜而略酸。“苹果”一词是能指,那种果实则是其所指。对此能指我们也可换用其它方式来表达,如繁写体的“苹果”,汉语拼音的“píngguǒ”,英语的“Appre”等等。语言中大多语词语句都属此类有所指的。另外,针对能指的能指则有关联词和标点符号,它就指向语言自身而不是外在于它的东西,可以说它是把语言这种能指作为了它的所指。而无所指的能指是指向不存在的东西,如“方的圆”、“火星人”等,前者在逻辑上不可能存在,因为它必会同方或圆之一的定义相悖,后者在逻辑上倒并无问题,但在经验实证的层次上被证伪。语言在存在上具有这样几种不同状况,但在人们的思维中往往是只注意到了其中最主要的一种,即有某个所指的能指这一方面,忽略了其它类型的状况。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而他的“思”是以语言为材料的,这样实际上是说有这种语言就应有语言指向的那种存在。《圣经》中说“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这里语言的魔力被转引到上帝身上,实质上是只见到语言实指性一面的体现。由这一思路我们可以见出,语言所指向的东西并不都是现实地存在的。有些理论上的设定如数学上长度无限而截面积为零的直线、射线,是为理论的方便规定的,它没有现实的存在,即它的存在阈只在理论的系统之内。

      其三,事物处于流变之中,而语言对事物的命名则要求一贯性和相对稳定,因此语言往往未反映出事物变化,语言的一贯性掩盖了事物的发展性。赫拉克利特曾说,“你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因河流是由河床与在其上流淌的水流共同组成的,河水常流,当人两次踏入河床中同一位置时,水流已有了变化,当然就河床说可以将水流冲刷带来的变动忽略不计,于此来讲人是踏入的同一河流,而就水流来说则此水已非彼水,面目全非,已然不是同一河流了。

      以上我们从三方面指出语言的自主功能,是对语言问题的三个思考,而这种思考其实也并不是针对语言来的,它是关注的“艺术”这一语词。由三点思考我们要指出的是——

      第一,由于语言在使用中的同一性掩盖了对其理解的差异性,所以人们在使用“艺术”一词时,并不总是具有同样的涵义,它的内涵和外延上的差异有时是相当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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