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C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973(2007)03—0114—04 “对话(Dialogue)”是当今世界的流行术语之一,它已经渗透在哲学、政治、经济、科学、文化和教育的各个领域,成为我们整个时代的精神主流。在21世纪的今天,对话被人们赋予了更多新的内涵,已成为一种时代精神,并且正逐渐成为人们的生存状态。或者说,人类存在就是进行对话。教育是与人类社会共生、共在的一种现象,因此教育与对话的关系也逐渐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一、对话与人类存在 对话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普遍现象。我们每天都在和别人交流,和别人进行对话。但什么是对话?对话最原始的意义是指人与人之间的一种交谈方式,但并不是所有的交谈都是对话。“对话是一种平等、开放、自由、民主、协调、富有情趣和美感、时时激发出新意和遐想的交谈。”[1](P22) 从一定意义上讲,交谈包含着对话;交谈最完美的表现形式是对话。 与日常生活中的对话不同,在当代西方哲学中,对话是一个含义深刻、使用极其频繁的哲学范畴,它或者被赋予存在论的意义,或者被赋予认识论的意义。解释学往往把视野交融也称为对话,但即使这样,在不同的哲学家那儿对话的含义也不尽相同:“狄尔泰的对话意在通过对他人的心理揣摩和体验,找到他人或作者的原意;弗洛伊德的对话,意在诱导出他人或作品的无意识深层,伽达默尔的对话就是要在对话中碰撞和生成一个新的东西。”[2](P220) 本文认为,对话是平等者之间一种共生的交往关系。通过对话,在两者之间的边缘产生新的火花或达到新的视界融合,从而促进真理与公正的实现。对话不仅指人与人之间通过语言进行的平等交流,也包括人与自我之间、人与社会之间以及人与自然之问的平等交流。总之,对话是一种渗透于人类一切行为与一切生产和消费方式的意识或哲学。 对话与人类存在是什么关系呢?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人类存在就是对话。“生命在对话中敞亮,存在在对话中展开,主体建构在自我与他人的对话中实现。”[3](P2) “生活中一切全是对话,也就是对话性的对立。”[4](P58) “生活意味着参与对话:提问、聆听、应答、赞同,等等。人是整个地以其全部生活参与到这一对话之中,包括眼睛、嘴巴、双手、心灵、精神、整个躯体、行为。他以整个身心投入话语之中,这个话语则进到人类生活的对话网络里,参与到国际的研讨中。”[4](P387) 如巴赫金所说,用话语来表现真正的人类生活,惟一贴切的形式就是未完成的对话。 “要知道,对话关系这一现象,……浸透了整个人类的语言,浸透了人类生活的一切关系和一切表现形式,总之是浸透了一切蕴含着意义的事物。”[4](P55—56) 具体说来,人类存在的几个领域如思想、语言、道德、艺术等都与对话密切相关。 (一)思想的本质是对话 为什么说思想的本质是对话?这涉及到对思想的理解。巴赫金指出,“思想不是生活在孤立的个人意识之中,它如果仅仅停留在这里,就会退化以至死亡。思想只有同他人别的思想发生重要的对话关系之后,才能开始自己的生活,亦即才能形成、发展、寻找和更新自己的语言表现形式、衍生新的思想。人的想法要成为真正的思想,即成为思想观点,必须是在同他人另一个思想的积极交往之中。”[4](P114) 他人的另一个思想,体现在他人的声音中,就是体现在通过语言表现出来的他人意识中。恰是在不同声音、不同意识互相交往的连接点上,思想才得以产生并开始发展。 根据艺术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对思想的观察,思想“并非是一种主观的个人心理的产物,而‘固定居住’在人脑中;不是这样,思想是超个人超主观的,它的生存领域不是个人的意识,而是不同意识之间的对话交际。思想是在两个或几个意识相遇的对话点上演出的生动的事件。……同言论一样,思想也希望能被人听到,被人理解,得到其他声音从其他立场作出的回答。同言论一样,思想就其本质来说是对话性的……。”[4](P114—115) “现实生活告诉我们,一种新的思想总是在同旧的思想的对话和交锋中产生,当它既能向别的思想挑战,也能接受别的思想挑战时,这种思想就总是生气勃勃的和充满活力的。一种思想如果一旦把自己树为绝对的权威,把自己凝固起来,不容许有别的思想,不容许有别的声音,拒绝同别的思想交锋和对话,那么这种思想肯定会走向僵化和消亡。”[5](P49—50) 由上可见,思想不仅通过对话产生,而且只有通过对话,思想才能充满活力、不断发扬光大。 (二)语言的本质是对话 语言是一种重要的社会现象,它既不是社会的经济基础,也不属于社会上层建筑,但是它存在于一切社会形态之中。语言是人们在物质生产劳动过程中,由于互相交往的需要而形成和发展起来的。人生活在世界中,人也生活在语言中。“语言从我们生命伊始,意识初来,就围绕着我们。”[6](P127) 但是,“语言只能存在于使用者之间的对话交际之中。对话交际才是语言的生命真正所在之处。语言的整个生命,不论是在哪一个运用领域里(日常生活,公事交往、科学、文艺等等),无不渗透着对话关系。”[4](P242) 换句话说,语言的本质是对话,语言的生命是对话,离开人与人的交往和对话,语言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