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改革打破了30年闭关自守,西方当代文艺理论陆续被介绍过来了。本来,这些文艺理论资料,经过分析研究,应可成为建构中国当代文艺学、美学的积极因素。但没有料到的是,还没有来得及分辨精华、糟粕,良莠未分,泥沙俱下,就四处弥漫。如今,热潮已退,冷静反思,恐怕还是需要下功夫系统研究,深入解剖,以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对马克思、恩格斯的文艺思想的研究已经深入到掌握思想体系,这超出早期对“那几封信”的注释范围。马、恩的美学思想,其实被包裹在宏伟的整个哲学思想体系之中,要掌握其美学思想体系,必然要深入研究资本论、剩余价值学说、经济学——哲学等原著。这样的进展,令人鼓舞。与此同时,对中国古典文艺理论的研究也已推进到更高水平,努力想探索思想体系、基本范畴,以便作整体把握。中西文论各不相干的格局也渐在改变,比较文艺学、比较美学已日益受到重视,令人高兴。 思想解放激发了文艺学、美学作新的建构的尝试。文艺心理学、文艺社会学、文艺美学、艺术文化学、艺术符号学、接受美学、艺术本体论、艺术生产论等都有所发展,理论形态渐向多元化推进。我自己的兴趣仍在文艺美学,致力文艺学和美学的结合,主编文艺美学丛刊。我并非奢望探索文学艺术的全部问题,而只想关注文学艺术的特殊性。文学艺术,确可以成为政治斗争的工具,也可以成为交换的商品,但它之所以成为文学艺术,其质的规定性究竟在哪里?其独特功能、特殊魅力究竟何在? 经历了半个世纪的周折,我深切感到,若要对文艺学、美学作新的建构,不仅需要对过去的理论资料作全面概括,而且必须掌握实践材料,对实践中出现的错综复杂的艺术现象,分析归纳,从而作出新的综合。马克思为研究资本的运动规律,当然研究了前人无数理论资料,但他牢牢抓住资本在实际中的运动,从具体到抽象,又返回具体,从而揭示出整体。对此,我极为折服。抛开了生动活泼的实际,从抽象到抽聚,再到抽象,只能使文艺学、美学如天马行空,不着边际,虚无飘渺,不知所云,也就失却了生命力。目前,我们的文艺学、美学的最大缺憾,不是缺乏理论资料,而是不面对实际,忽视实践材料。在新的世纪即将到来之际,我深切期望我们的文艺学、美学:关注当下现实,研究实践材料,博采中西之长,探索新的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