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707(2022)1-0084-07 社会思潮问题在不断变化,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社会思潮批判模式也随之发展变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社会思潮批判模式的内涵是“厘清本质、揭示危害、纠偏认知”,即通过学理性批判帮助人们了解社会思潮何以具有危害性,使人们在“知其所以然”的基础上正确地对待社会思潮。不过,如今的社会思潮相比于改革开放初期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的整体性、显著性,更突显主题性、话题性、概念性、观念性,总之是碎片化、隐匿化、矫饰性的,具有“非意识形态”下的意识形态诉求[1]序言1的新特征。特别是在大众传媒的加持下,信息传递和发酵的速度越来越快,社会思潮爆发的瞬时性与学理性批判的系统性之间的矛盾日趋紧张,这对应对社会思潮的及时性提出更高的要求。正是在这里,“揭示危害”在社会思潮批判研究中不断被强调,主要表现为当新兴社会思潮出现时,研究者首先将其作为主流意识形态的必然对立面给予批评,即所谓的“影响—批判”范式[2],由此带来关于批判模式“乏力”“失灵”[3]“社会思潮的理论研究与应对社会思潮的实际工作存在着一定的脱节现象”[4]的反思。客观上强化“揭示危害”的确契合了当前信息化、即时性的时代特征,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无法满足全面提升社会大众对社会思潮特别是新兴思潮的辨别能力的内在需要,甚至难以满足思想政治教育将感性认识升华为理性认识、达到“自觉地领会”[5]109的目标。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有必要立足“知其然”,探寻“知其所以然”,认真审省思想政治教育学关于社会思潮批判模式的发展与创新。 一、批判模式:思想政治教育学研究社会思潮的基本模式 社会思潮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现象,不同学科的研究各有侧重。在思想政治教育学中,研究社会思潮更强调应对维度,而提升应对社会思潮的有效性自然成为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课题[6]4。研究社会思潮的基本模式的一般理论很少,更多地是研究具体社会思潮如何应对,有学者就此提出了批判与引领是社会思潮研究的两种基本模式[2],分别对应着理论辨析与实践引领的不同侧重。在此基础上,为适应社会思潮产生影响的多途径、多领域等特征,思想政治教育学又引入了较为综合的“治理”理念,强调广泛的社会力量与多样化的社会方式在应对社会思潮中的关键作用[3]。据此,思想政治教育学社会思潮研究形成了批判、引领、治理三个相互关联、逐层递进又各有侧重的模式。其中,批判模式直面社会思潮的错误性、危害性,是引领模式、治理模式的基础与前提,值得深入挖掘。 从学术史的角度看,思想政治教育学对社会思潮进行全面研究的落脚点是建构科学有效的批判模式。“批判”是一个基本概念,涵盖了“厘清本质、揭示危害、纠偏认知”等诸多维度。所谓厘清本质,主要是依据当代中国社会思潮的核心主张与表现形式,揭露其理论内核的意识形态属性,进而针对社会思潮的理论内核展开学理性批判。所谓揭示危害,尤指结合人们的日常生活,具体地说明社会思潮将会给个人、社会、国家带来何种消极影响。所谓纠偏认知,关键是在揭露社会思潮错误观点的基础上,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向人们阐明科学认识中国社会发展的基本方法。可见,只有立足于厘清本质、揭示危害、纠偏认知的全过程,批判模式才能使人民群众真正认识到社会思潮的诱导性和危险性,其旨趣就在于通过批判社会思潮来归纳认识、辨别思潮的一般方法。当社会思潮沉渣泛起时,人们能够在汹涌的潮流中运用一般方法保持理性的思考,以自觉抵制社会思潮的不良影响。 引领模式在继承批判模式的基础上,更加强调对人的思想的引领,即从主体角度提升应对社会思潮的有效性。引领模式突出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对社会思潮的牵引作用,明确应对社会思潮应该以达成共识为最终目标。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提出“坚持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引领社会思潮,尊重差异,包容多样,最大限度地形成社会思想共识”[7]661后,以引领为核心问题的研究不断丰富,主要包括引领什么(社会思潮)、引领去何处(达成共识)、以何引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如何引领(增强现实针对性)[8]等方面。显然,引领社会思潮的归宿和落脚点是对人的思想的引领,因而这一模式极为关注认同逻辑、接受逻辑、承认逻辑等以主体为核心的问题,而这恰恰是以思潮本身(客体)为研究对象的批判模式较为薄弱的方面。 治理模式是基于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9]512的战略任务而兴起的。治理模式尝试综合批判模式与引领模式,既关注社会思潮的思想观念之维,又着力于社会思潮的现实运行层面,试图构建政府主导、多元参与的治理路径。正如有的学者所言,“社会思潮善治的本质特征在于它是中国共产党与人民对社会思潮的合作治理,是在批判错误社会思潮的基础上既追求正确思想传播的全覆盖,又致力正确思想传播的强渗透,既筑牢人们的思想防线,又厚植人们的精神家园”[10],可见,治理模式是对引领模式中关于基本路径的细致化、系统化反思的结果,相比于前两种模式更强调了实践性、应用性、综合性和现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