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观形成是主体接收、认知、整合外界信息,将其内化为自身的态度倾向并外化于行,最终形成固定看法和观点的过程。这一过程可以概括为从认知内化、取向生成,再到实践落地的价值闭环。因此,“人的价值观念不是先天就有的,而是后天在一定的社会环境、社会活动中形成的”[1],受社会环境变化的深刻影响。当前,以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为载体的网络新技术(以下简称“新技术”)正深刻改变着青年的生活环境。作为使用新技术的主力军,青年群体具有好奇心与适应力强、观念前卫等特点,这决定了新技术造就的社会变化最先影响青年的价值观形成过程。有研究发现,青年与技术的特殊亲和关系使青年形成“技术大于自然”的认知特征,其认知能力和信息量在新技术时代飞速增长,但又极易因对技术过分依赖而丧失“自然能力”[2]。研究还发现,人工智能技术对青年政治参与行为赋权具有双重影响,既能提升青年政治参与意愿及效能,也存在消解青年政治参与意愿的困境[3]。可见,随着运用范围扩大、使用程度加深,新技术能够赋能于青年,使他们的价值观展现出独特的时代性。为此,教育需要重新审视新技术如何改变青年认知世界、解读世界与塑造世界的观念,继而在技术赋能的条件下促进价值观教育与新技术的深度融合,引导青年形成正确的价值观。 一、新技术打造“共在共时”场域,深化青年对世界的整体认知 网络空间已经成为青年的主要活动场域,是决定其价值观走向的重要前提。第47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12月,39岁以下的网民群体占中国网民的54.9%,学生是使用网络最多的群体,占比为21%,表明以学生为主的青年群体已成为新技术的使用主力。由此,“万物互联”“人工智能”“虚拟现实”等新技术建构的信息场域,深刻改变着青年的认知方式,为青年整体把握现实世界提供了可能。 (一)“万物互联”使青年延伸感知能力,全面具象地认知世界 以物联网为代表的新技术将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连接起来,使青年突破生理肢体的感知局限,将认知拓展至技术所覆盖的范围,获得了认知世界的更多可能性。 “万物互联”的新技术为青年认识世界提供了“共在”场域。“物联网也是‘联网’概念的扩展,从互联网的机器与机器之间的联网以及其中所实现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网,扩展到了物与物之间的联网,使‘网络’成为沟通人、物和机器之间的桥梁。”[4]以物联网作为动力,一切事物的来源去向、要素成分都在虚拟空间实现连接。虚拟化的、可被反复使用、随时间变化不断更新的物联,超越了时空局限与物质条件限制,将现实事物存在和发展的多种可能性呈现为人能够认知的对象性存在,使整个世界成为青年生活、交往与实践的“共在”空间。“年青一代通过Skype在全球课堂学习,在Facebook上与全世界的同伴们进行社交,在Twitter上与亿万同龄人聊天,在互联网上在线分享家庭、服装乃至一切事物,在能源互联网上跨州生产和共享绿色电力,在不断发展的物联网上共享汽车、自行车和公共交通。”[5]无处不在的信息传感器将青年生活的各个领域联合为一个整体,使他们充分感知从自我辐射至全世界的生活环境,即时、直接获得所有事物的信息。互联网受运算与存储限制,其承载的简化信息使青年对世界的形象止步于简单轮廓;而物联网将世界万物通过具象样态呈现在青年面前,使他们能够全面、系统、具体地在认知层面构建世界形象。 (二)“人工智能”使青年在与世界实时交互中形成系统性认知 “人工智能”与网络结合为人们带来了新的交互方式。具有拟人化、智能化特征的软件或机器成为青年日常交流的常用工具,为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建立起一座实时沟通的数字化桥梁,促使他们从系统角度重新认识“二元世界”的关系。 “人工智能”使人机关系从搜索式的单向交互转向对话式的双向交互,促使青年深切感受“世界联为一体”的真实存在。计算机的产生首先带来了以DOS系统、图标、键盘等为载体的人机交互关系,这一关系是以人为主导的单向互动,在更大意义上是被动地等待人们搜寻信息的技术工具。迭代后的“人工智能”技术则通过数字化手段,将人的智能、表达甚至心理情绪加载到机器上,使其具有了人性与“物格”,可以通过语音、触控、手势和体感等方式与青年实现“共时”交互。青年是好奇心、适应力与学习能力最强的群体,可以迅速适应与掌握“人工智能”的运用,如小度、Siri、天猫精灵等智能机器与智能软件已经成为当前青年交流与咨询的常用对象,淘宝、百度、京东等操作平台均已植入智能化推送机制,主动向青年呈现他们喜欢的各种产品。青年逐渐习惯从智能技术中获取信息、求解问题以及挥霍闲暇时光,这一切必然引起他们认知思维的变化。青年清楚地意识到,“自我”同处于现实和虚拟共存的“二元世界”中,现实与虚拟交汇的多维时空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新的关系定义颠覆了以往静止、孤立、单纯实体性的认知,促进青年以系统动态的思维方式重新认识“二元世界”的存在和发展。 (三)“虚拟现实”使青年从世界的“观察者”转变为“体认者” VR、AR等虚拟现实技术依据现实场景建构出声图文一体化的虚拟环境,让青年生活在曾经见过或未曾见过的、允许其自由观察与操作的“人工”世界中,虚拟实践逐渐成为青年认知世界的主要形式。 “虚拟现实”技术为青年建构了一个逼真性与沉浸性的拟态环境,使他们的情感体验得到充分满足。新兴虚拟现实技术使参与者处于一个身临其境、具有完善交互能力,同时能够启发构思的信息环境中[6]。技术不再是单纯文字、图像或视频的直观呈现,而是综合仿真、场景生成、人工智能、传感器等多种高新技术构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逼真环境,使青年在虚拟空间与现实世界进行跨时空交互,产生实时“在场”的沉浸感。“‘沉浸’意味着主体对身体感觉、知觉的完全依赖性,从某种角度讲,正是身体知觉的人工化,使身体所感知的实际上是经过了预处理的虚拟的影像和感觉,是预先建构好的世界在人工知觉中的展开。”[7]如当前流行的“虚拟旅游”,将现实景点搬到虚拟空间,青年足不出户即可沉浸于风光美景,通过视听观赏获得与真实旅游相似的愉悦体验。青年借助拟态环境的娱乐属性,将自己从工作、学业、生活等压力中解放出来,在沉浸体验中最大限度地实现自我情感的满足。借助虚拟现实技术,拟像的虚拟世界成为立体的仿真世界,青年已有的虚拟性意识再度翻转为“现实性”意识,原有对虚拟世界产生的机械感、缥缈感转化为全景感、真实感。虚拟现实通过模拟人的具身体验实现感知,这促使青年不再站在“观察者”的位置看世界,而是以“存在者”角色真实地体认世界,自由地获取在现实中难以获取的诸多信息,极大地扩展了认知的广度与深度,有利于他们在意识层面建构多维立体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