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G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192X(2017)01-0053-04 在人类漫长的社会实践活动中,人们总是在追寻着某种图景,以期充分把握客观对象,实现自身的活动目的。思想政治教育发展也不例外,图像时代的思想政治教育究竟“是何”,又该“如何”?是让自己依然沿着旧有的文本语言叙事逻辑前行,还是与时俱进地适应图像时代的存在方式?我们需要从哲学、图像本身和实践对思想政治教育图像化这一命题进行思考。 一、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图像化审视 有效的教育来自于准确地对于对象存在状态的把握。图像化时代人的存在状态已经有异于话语叙事时代。图像逐渐改变个体在语言叙事逻辑中所构建起来的“自我”认知方式。一方面,主体认知世界的方式不断地倾向于以图像化的方式来进行,甚至图像本身就已经成为主体认知的方式和内容。另一方面,需要对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图像进行确定性描述,与文学、自然科学中的图像相区别,以确定图像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内涵。 1.作为个体认知世界方式的图像 从符号系统而言,无论是语言、文字还是图像,都是生成人和文化的符号方式。卡西尔在《人论》中把没有符号系统的人视为柏拉图著名比喻中的“洞穴囚徒”,认为失去符号系统,“人的生活就被限定在他的生物需要和实际利益的范围内,就会找不到通向‘理想世界’的道路——这个理想世界是由宗教、艺术、哲学、科学从各个不同的方面为他开放的”。[1]如果说话语符号是以语言、文字为中心的时间思维模式,图像符号则是以视觉为中心的空间思维模式,它表征着个体认知世界的方式由“思”转向“观看”、由“话语”转向“图像”,从而与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康德的“理性批判”中的“思”相区别,构成人认识世界的图像化方式。伯格在《观看之道》中强调:“视觉早于文字……孩子在能开口说话之前就已经会看了,视觉构筑了我们在世界上的领地。”[2]哲学家利奥塔进一步强调图像、形式和意象对于理论的优先性,并倡导“以言词作画、在言词中作画”的绘图式写作模式。[3]海德格尔提出“世界图像”转向。在海德格尔看来,这个图像与艺术的绘画图像、电影影像不能等同,它具有看的内容、看的方式和看的主体等多重意蕴,并通过图像生成个体对世界和自我的认知。“从本质上,世界图像并非意指一幅关于世界的图像,而是指世界被把握为图像。”[4]这对于我们把握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和思想政治教育中人的存在方式具有方法论意义。“对于现代之本质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两大进程——亦即世界成为图像和人成为主体——的相互交叉,同时也照亮了初看起来近乎荒谬的现代历史进程。”[5] 2.思想政治教育图像的特质 从哲学视域中作为人的存在方式的“图像”出发,思想政治教育的图像必须是现实的、具体的、微观的和个人的,同时又必须是概念的、抽象的、宏观的和集体的,这种特质在“价值指向”之下,使思想政治教育的图像与文学的图像、自然科学的图像区分明确,进而形成自己清晰的界限,并由此规定思想政治教育图像化的实践途径。 首先,思想政治教育图像不同于文学插图图像。文学插图图像的目的是为了形成审美的“意境”,“意境”就是终极的目的而不是“手段”;而思想政治教育的图像提供的“体验”并不是终极目的,而是为了引人“向善”,换言之,在思想政治教育中,让人们观看天安门或者五星红旗并不是为了让人们感受红色的美感或者是天安门的华丽,即便是这种美感已经隐藏于其中,而是以此为手段,让人们感受到国家、集体、民族等抽象性的价值认同,进而在图像的体验中形成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认同。与之相比,文学中的图像恰恰不追求抽象,更不追求成为概念。在关于孔乙己和阿Q的插图中,文学图像所追求的恰是艺术人物的个性化特征和表现,文学艺术追求的是艺术想象中的“这一个”,虽然文学图像的人物来源于现实,但是由于其本身具有一定的虚构性,因而其本身并不乏概念性,这也是文学图像不追求概念化的另一个原因。 其次,思想政治教育的图像不同于自然科学的图像。在自然科学中,图像不论是图文并存还是单独出现,其所指向的都是物理性客体,呈现的是物体本身的真实。而思想政治教育图像需要通过看得见的形表达图像背后看不见的情感和价值观,实现事实呈现、情感呈现和意义呈现的统一。文学作品中“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中的主体意义建构同样适用于思想政治教育图像的价值建构,对于思想政治教育中的人而言,是通过图像或文字理解和感知其传递的善与美,而不是单纯地读图或认字。自然科学中的图像无论是多么具体的图像,其在研究中都是“这一类”图像。科学家在研究水分子图像的时候,不可能去认定这个水分子图像究竟是太平洋的水分子图像还是地中海的水分子图像,而且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在自然科学研究中只有类的认定,而无个性的存在。与之相比,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图像需要“这一个”,用特定的图像形式把观念具象化。例如,用高大庄严的天安门、腾飞的巨龙等视觉图像象征作为整体的国家,用陕北民歌《东方红》中“东方”、“太阳”、“红”和“救星”等一系列名词所组成的典型“语像”场景比喻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国共产党第一代领导集体,体现出图像和价值指向,图像与国家、群体、个体层面之间的对应。这也正是人文学科和自然科学最为基本的分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