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散思维属求异思维,富开拓色彩,是创造性思维的主要形式之一。发散,即由某一点向周散开;发散思维,即思维不是集中于某一个兴奋点上,而是有一定的思维振荡幅度。发散思维要求就一种物体,一个问题,一则材料,来进行多向性的多角度思维,发掘思维对象属性的多元化,一个侧面一个侧面地去把握和分析客观事物的丰富内涵,从宏观走向微观。可以说,发散思维是聪颖和智慧以及能力的重要标志之一,它能使人有深刻的分析和丰富的认识,触角多向,思绪活跃,从而把掾笔者引向最适合的方向作最佳的选择,能发人所不曾发,见人所不曾见。因此,我们想要提高文学写作的思想高度和艺术水准,就必须重视发挥发散思维在文学写作过程中的非同凡响的作用。 (一) 文学作品是客观世界在作家头脑中的反映的产物,客观世界是纷繁多样、丰富多彩的,作家对客观世界不能囫囵吞枣,而是踞驻于文学,对周围的存在进行缕析、求异,进而微观地个体感知和感受,这样,才能产生一部一部的巨著、一篇一篇的妙文。客观世界又是不断发展、千变万化的,文学不能停留于陈年旧事,文坛要不断地向社会提供新人新事新信息,即便是陈年旧事,也要考察、求异,写出与司空见惯有别的新意来。可以说,没有不断地反映突飞猛进的客观现实,没有极力地不懈地求异出新,没有思索别人尚未想到或不会想到的内容和形式来标新立异,文坛就不可能有“陌生化”现象,我们的那一部光辉灿烂的永垂不朽的文学史就会减色。质言之,文学要反映纷繁复杂、千变万化的客观世界的这一特定命题,决定了在文学写作过程中发散思维的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作用。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用发散思维,竟然可以从五条公设、二十三个定义和五条公理出发,推行出四百六十七条定理。科学思考四法之一的求异思维法,就是对现象之间差异的思考,揭露已知和未知之间的矛盾,揭露现象与本质之间的差异,这些,也可视为文学写作因发散思维而掘向“未知”力求表现“差异”从而出新的佐证。 文学不能照相式的自然主义的反映客观世界,文学要求能动地反映现实。“能动”主要表现于写作者的思维加工。思维是人类认识活动的核心,形象思维系统和抽象思维系统常常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文学写作者常用艺术思维,其模式即:观察和体验──分析和比较──想象和联想──排列和组合──模拟与创造。毫无疑问,在观察、体验、感受历史事件和现实生活时,都渗入了作者的理念和感情,折射出主观的光芒。人的理念和感情,往往是随着人所处的环境、际遇、心绪而升迁变化的。人与人之间的能力、精力差距其实并非很大,只不过是思考习惯的集中与分散的差别。同一物体,或因不同作者而产生不同的篇章,或同一作者因情绪变异而产生了变异的文字。文学写作,其意思组合包括深层组合和表层组合二次过程。深层组合以意念为主,以中心意思的形成为标志;表层组合是中心意思的具体铺排扩展过程。前者思维活动具有简缩性和内视性,后者思维具有展开性和具形性。同一个混沌整体,因人因时的内视性和展开性的各异便有了千姿百态的作品;同一事物。因人因时铺排和扩展的差别便有了多姿多彩的文章。作为写作主体的文学作者凭借了发散思维,增加感受量,也增加了作品的产量。文学借助了发散思维,才有可能把客观世界那样姹紫嫣红、那样斑驳陆离、那样变化多端而又那样金碧辉煌地呈奉于人类的眼前。 文学写作当然要顾及效果。读者对作品的欣赏和接受,大致呈这样的过程:欲望──感知──想象──移情──满足,欲望是心理动因,满足是终结,中间三者是欣赏心理要素。不论从自然角度还是从社会角度看,人是极为复杂的集合体,读者因此也是极为复杂的群体。所谓“众口难调”,读者的阅读味口、兴趣和爱好、要求和习惯,当然是千差万别、不一而足的。正因为如此,文学才为适应于此而形成了一个由各有特点、面目迥异的文体组成的大家族,各种文体又拥有自己的基本作者和读者。因此,同一件事,同一个问题,作者群或作者单体要根据各自掌握的“十八般武艺”,多侧面多角度多形式的去反映,而不能只一个角度一种文体同时“一蜂窝上”。即是说,从文学写作的社会效果考虑,作为作者反映客观世界的载体──文学形式,要借重发散思维,也就顺理成章的了。 (二) 从实际“操作”情况考察,就会发现,发散思维渗透着、干预着文学写作的全过程;要使作品能顺利产生,要提高作品的品位,就不能忽视发散思维在文学写作中的作用。 在文学写作中,写作主体的运思是随着发散思维内视与外拓的不断变化而不断勃发、兴奋和狂奔的。发散思维影响着有时甚至左右着下列几个重要环节。 文体选择。文体不是一般的语言、结构、叙述方法的问题,而是作者思维方式的呈现,即作者从哪个角度看世界和这样看的结果。这里的关键是思维中介。以文体感去思维,得出的结果自然就呈现出文体思辨和文体思路来。所以,可以说,归之于一个人的创作变化,那么,作者找到了文体,就是找到了个人对世界的独特理解。文体是写作客观经过写作主体的融汇、消化、舍取而得出的一个结晶。在同一事物、同一现象面前,笔者以什么文体为中介,去把握、去反映,要经过多次的直觉、对比、择优。文体的选择是艰苦的;作者群体就同一题材选择文体,是一个发散思维过程。单体作者就一个素材选择文体,也是一个发散思维过程。有位同志曾根据《人民日报》发表的一幅漫画《牛》,发散出六个观点,写成六篇文章:(1)从昂首的牛,写到人们生活在今天,应该象牛一样充满着活力,体现出时代精神;(2)从鲁迅先生自比作一头牛,郭沫若自比作牛的尾巴,而茅盾先生自比作牛尾巴上的一根毛,写到伟人的谦虚及自己的感受;(3)从牛性格的“犟”写起,写人们学习、工作应有一股牛劲;(4)写牛不仅耕田,还有牦牛供运输,菜牛供肉食,奶牛供鲜奶,斗牛供玩赏,写成散文式的随感;(5)从牛的反刍,写到温故知新的学习方法;(6)从“鼠去牛来同虎啸”说起,说到中华民族应属初生牛犊,将来必势如下山猛虎(见陈军《文章出新的途经》)。这里,发散思维能帮助作者选择适合的文体,能增加写作的产量,其作用显而易见。梁斌同志在《漫谈“红旗谱”的创作》中曾这样回忆:根据“二师学潮”和“高蠡暴动”,1935年写出了短篇小说《夜之交流》;1941年他见到一位客人,“是一位年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个儿不高,额部很宽,鼻子尖尖的,三绺稀胡子,说话声音很大,腿脚矫健,给人的印象非常精干、智慧,一点不显得衰迈”。他有三个儿子,都为革命牺牲了。据此,梁斌在1942年写了短篇《三个布尔什维克的爸爸》,后又根据此小说写成五幕剧《千里堤》,1942年秋又写成中篇小说《父亲》,还写了一个五幕剧《五谷丰收》,在这些写作的基础上,又揉入了新的生活体验,才写了长篇小说《红旗谱》。这里,充分体现了作家随生活体验的变化而不断地对一个题材变换、挖掘、拓展并不断地为了表现生活而不断选择、变换文体。最近,有个杂志以《军帽》为题发起同题征文,来稿者虽同一标题,但却诗、词、小说、散文都有,这本身也就是作者群中对同一题目的文体的发散。综上所述就会发见,对文体的选择过程就是这样的充满了发散思维。这里,我们不难看出,发散思维帮助作者找到既发挥自己优势、又满足社会需求的最佳文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