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为什么要构建文艺鉴赏美学 文艺作为人类情感的一种存在形式,几乎是伴随着人类的产生而产生的,而且人类很早就认识到了文艺鉴赏对于自身健康发展乃至兴邦治国的重要价值。《乐记》中说:“礼以导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这里即是将“乐”(音乐)与“礼”(道德)、“政”(行政)、“刑”(法)等教育形式一并提出的。孔子在《礼记》中又说:“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又表明了文艺审美对人格塑造的直接作用。在西方,席勒是较早地系统研究文艺审美的著名学者,他在《美育书简》中,将人性的发展分为自然的人、审美的人和道德的人三个阶段,同时指出从自然的人发展为道德的人,必须首先使他成为审美的人,没有其它途径。这些观点大致都是不错的。 然而,从另一方面而言,文艺之被确认,又只能借助于良好的鉴赏者的反映,不为鉴赏的文艺并不可能存在。问题也正在这里,我们并不都是好的鉴赏者,同时,关于文艺鉴赏美学的研究也相对滞后,这显然是不利于提高人们的文艺鉴赏水平的。 文艺鉴赏美学研究滞后的原因,大致有二:一是文艺鉴赏美学乃至于更高一层的美学一直就有人否认它作为一门科学的存在,这在黑格尔《美学》“全书序论”中就曾列举过种种言论(参见《美学》第1卷第6—8页); 二是过去的资产阶级学者们长期以来把文艺鉴赏看得非常神秘,过于强调“以心会心”,似乎文艺鉴赏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的赋予。在这样的背景下,再加上文艺鉴赏这种高层次的精神生活的普及又必须建立在相对的物质文明基础之上,因而在过去漫长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里,它就难以真正走进平民百姓的生活中。 直至近代,蔡元培作为民国政府第一任教育总长,虽明确将美育定为其新式教育方针的内容之一,但它如同席勒的美育观一样,仍然只能落入空想。在那样一个令人诅咒的时代,广大民众的生存权都不能有基本的保障,人性的充分展现,美育包括文艺鉴赏的全面普及就不可能真正实现。 新中国成立之后,我们也有一段重视文艺鉴赏的历史,可惜很快就被“文革”的狂澜给冲刷掉了。进入新时期以来,百废俱兴,文艺鉴赏也逐渐被人们所重视。八十年代初,上海辞书出版社即陆续推出《唐诗鉴赏辞典》等系列鉴赏辞书,更是在全国上下掀起了文艺鉴赏的热潮。随着人类文明的不断发展,特别是在知识经济已初见端倪的今天,社会物质文明大幅度提升,人们对于高品质精神生活的追求已日益迫切。墨子云:“食必常饱然后求美,衣必常暖然后求丽。”“求美”、“求丽”正成为目前人们高品质生活的广泛需求,进而也就要求我们尽快构建属于普通大众的文艺鉴赏美学。 我以为,社会的真正进步应当是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同步发展。在我们这样的社会主义国家,党中央早就提出了物质文明建设与精神文明建设一起抓的宏伟构想,这在世界范围内都应是一个创举。江泽民同志指出:“要积极探索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搞好精神文明建设的新思路、新办法。”这正是基于两个文明建设的同步关系提出的,而如何引导大众进行积极有效地文艺鉴赏则就是精神文明建设值得重视的“新思路”和“新办法”。 21世纪对人类的精神文明提出了新的要求,我们切不能老是用过去的“政治思维”来思考今天的精神文明建设,好象精神文明建设就是各级党委与政府职能部门的事,而应当注意探讨“新思路”、“新办法”,把精神文明建设搞活、做实、抓强。 二、文艺鉴赏美学的国内外研究现状 文艺鉴赏美学作为文艺美学中的一门相对独立的分支学科至今尚在探索之中。在国外,探讨文艺鉴赏美学的虽然不乏其人,而且也出现过一些很有影响的理论流派,如直觉主义、结构主义、格式塔理论、符号理论等,但基本上都仅仅停留在文艺鉴赏的某一方式或途径的层面,对整个文艺鉴赏活动缺乏全面而系统的观照,因而就根本不可能形成文艺鉴赏美学学科。到20世纪60年代后期,法国康士坦茨大学的尧斯、伊瑟尔等人又曾提出过“接受美学”的主张,以重视读者作用、强调读者的能动接受并重视文艺接受过程的考察为该主张的理论基石,基本上形成了以接受者为主体和以作品为客体的理论体系,从而对文艺鉴赏美学的研究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不足的是,接受美学又仅仅注意了从宏观上(作者→作品→接受者)去构建文艺鉴赏美学的理论大厦,而忽视了对文艺鉴赏的方式方法研究,尤其是微观上的诸如对各门类文艺作品鉴赏的不同方式等几乎没有涉及,因而也不是完整的“接受美学”。 我国的文艺鉴赏美学研究在历史上未能形成自己的学科,甚至也谈不上什么理论派别,对美学的基本问题与文艺鉴赏的研究都散见于一般的文艺理论著作。然而,我国古代的文艺理论家们都十分重视文艺鉴赏和文艺创作中主体的审美经验,强调主体的直觉感悟与整体把握,因而也提出了很多具有独特意义的文艺鉴赏理论,这是值得我们注意的。如“兴观群怨”、“知言养气”、“以意逆志”、“知人论世”、“诗无达诂”、“知音论”、“六观论”等。直到20世纪后期,我国学者受“接受美学”的启示,才算真正开始了对文艺鉴赏美学的研究,并有朱立元的《接受美学》,刘衍文、刘永翔的《古典文学鉴赏论》等著作出版,但作为文艺鉴赏美学均有待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