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是一个文化多元的国家。在文化如此多元的情况下,如何整合多种文化,尤其是种族文化与民族文化,成为美国两大政党和政府所要面临的主要问题之一。 本文试图从政党政策和政纲的角度探讨美国的两大政党是如何处理国内社会中的各种文化冲突和矛盾,维系文化的多元与和谐、社会和政治的稳定的。(注:由于美国的国情,美国的政党政策有时是通过其自身控制的国会和政府来实现的。) 总体而言,美国两大政党及其控制下的国会和政府处理文化冲突主要从以下三个大的方面着手。 一、充分利用独特的地理环境和经济条件,实现经济融合 美国的历史有其鲜明的独特性,任何国家照搬美国的政治制度都不可能如此有效地运转,任何一个其他国家都不可能拥有美国般的独特的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就其民族的地理分布而言,在美国,除了印第安人之外,没有一个少数族群拥有属于本民族的“祖居区域”。移民们虽然以族群为单位形成了一个个民族“飞地”或者说文化“飞地”,但是这些“飞地”很少超越镇或者街区的范围,具有很强的小地方性或者小区域性特征,成为散处美国各地的文化孤岛。(注:埃里克·方纳《美国自由的故事》商务印书馆2002年版第89页。)从两大主要政党的政纲、政策以及联邦政府的政策来看,都反对将民族聚落模式地域化以及任何试图以民族单位为基础建立政治实体的努力。在联邦政府的正式法律文件中,没有民族权力的表述。因为,“美国信条构想的是一个由自己选择并对自己负责的个人组成的国家,而不是一个以不可侵犯的民族社团为基础的国家。宪法保障的是个人的权利而不是群体的权利。”(注:Alain-G.Gagnon and James Tully,Multional Democracies,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1,p.29.)1818年,居住在纽约和费城的爱尔兰移民集团要求征用西部一片土地以作为他们的属地,这一要求遭到了联邦政府的断然拒绝。而且,国会还成立了一个特别委员会,重申以下原则:联邦政府反对任何一个海外迁入的群体在合众国的土地上建立自己的民族区域。可以想见,如果这样的请求被批准,其结果是将既有的地域性联合转化为民族性联合,地域分野与民族分野相互叠加,反而会增强国家的离心力。(注:March Lee Harson,The Immigrant in American History,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40,p.129.)这样,与苏联、南斯拉夫、捷克斯洛伐克等实际上由各个民族聚居的区域组成的国家不同,在美国,各民族没有生活在特属于本民族固定的土地上,这就为其整合民族文化冲突提供了良好的现实基础和物质条件。 再者,很难想像,如果一个国家各区域有着独立的经济系统,彼此间缺乏信赖感和经济联系,这样的国家能够有效地处理国内的民族文化的矛盾和冲突。从经济角度而言,各文化群体对于国家共同体的信赖“取决于他们对自己的共同利益的关注程度,取决于他们共同需求的强度以及与环境的关系。只有那些被他们视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的或至少是有用的东西,才能将他们紧密团结,以抵御那些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分界力量的影响”(注:Karl W.Dectsch and William J.Foltz,NationBuilding,Atherton Press,1963,p.41.)。美国政党和政府借助市场经济的扩张性,把各文化群体的经济利益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共和党政治家迈克尔勒曾不无得意地说,“在美国,华尔街股市的动荡牵动的是每一个美国人的神经,无论他是穷人富人、黑人白人、拉美裔人还是亚裔人”(注:Lebaron Michelle,Bridging Cultural Conflicts:A New Approach for a Changing World,MIT Press,2003,p.132,p.231.)。美国的两大主要政党虽然在政府应该在多大程度上干涉经济方面存在较大的差异,但是两党对于通过市场经济和政府的引导来加强各文化群体之间的交融都持肯定态度。因为,文化群体的地域性和封闭性往往是狭隘的民族文化认同(或者说少数文化群体认同)形成的重要基础,如果突破其地域性和封闭性的局限,也就打通了国族文化认同的入口。美国的两大政党及其政府都认识到,“文化的问题从根本上还需要从经济上来解决,美利坚合众国的合众为一首先是经济上的一体”(注:Richard D.Alba,Ethnicity and Race in the U.S.A,Routledge Press,1984,p.229.)。因此,利用密切各个民族和文化群体的经济联系对于塑造美利坚民族认同、整合文化冲突有着重要的基础作用。 二、通过政治认同整合文化冲突 托克维尔曾经指出:“一个没有共同信仰的社会,根本就无法存在,因为没有共同的理想,就不会有共同的行动,这时虽然有人存在,但是不构成社会。”(注: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下)》商务印书馆1993年版第504页。)因此,在一个多民族、多文化的国家中,营造一定程度的价值共识是凝聚人心、整合各种文化冲突的关键所在。这种共识不仅构成一个社会人们行为的共同理念基础,而且是一个政治共同体最根本的维系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