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9832/j.cnki.0559-8095.2021.0003 进入清代,苏北海势东迁的速度放缓,淤地卤气逐渐消退。在“摊丁入亩”政策的刺激下,人口暴增。淮南盐场引入的盐亭商办制度进一步弱化了官方对灶丁的控制。这就使得荡地向农田转化的进程大大加快。乾隆朝始,农田已经逐渐占据荡地份额的绝大多数,官府禁垦草荡以供煎盐的行政手段彻底失效。 一、清初荡地的开垦 清初,为稳固政权,朝廷废除了明末的各种额外征敛。“河南、江北、江南等处人丁地亩钱粮及关津税银,各运司盐课,自顺治二年六月初一日起,俱照前朝会计录原额征解,官吏加耗重收或分外科敛者治以重罪。凡各派辽饷、剿饷、练饷、召买等项永行蠲免。即正项钱粮、以前拖欠在民者亦尽行蠲免”。①康熙朝宽松的田赋管理政策促进了淮安府荡地的开垦,经明以来几代人的垦荒经营,当地民众已经在荡区定居、发展,并有余力修编族谱,将其先辈开垦荡地的相关经历加以追述。我们可以将这些族谱与方志等官方材料做对比印证,讨论民众生计与荡地开发间的相互联系。 盐城市滨海县立本堂《徐氏宗谱》谱序中载: 查阅徐氏始祖武源公,同兄文源公,由苏州迁淮盐尾闾,各自卜居。闻说文源公条岗立宅,而武源公则临海而居。与张、赵、程、嵇、李、周等八户,铺领盐荡五六千亩,煎盐为商。国家特为八户设立天赐盐场官,管理八户盐务。斯时,徐氏气兴勃勃,为盐商大家。自六世祖乾公,与四世祖应举公、应试公等,和张、赵、嵇、李、程、周等八户划分盐地,各供一百又十余引盐税。 迨黄河入淮,卤气不生,八户生活,日渐艰拙。至康熙初年,乃改纳正折税粮,不完盐引,以草为生。迨康熙末年,始准开垦百分之三十,植谷。徐氏生活由艰苦而渐趋富裕。其初,徐氏寄居天场后街,自草荡开垦,乃迁居,分得垦地。经营农业,相土立宅,卜居于北来冲曾高垅,其土颇赤,故肇名徐丹。② 《徐氏宗谱》讲述了徐氏由苏州迁徙而来,并经营盐业的历程,起初发展较好,后却因黄河入淮,生计转向艰拙,不得不兼营草业、荡地开垦,从而使徐氏家族获得再次发展。由此可见,王朝的大政与小民的生计密切关联。 盐城三善堂《沈氏家谱》尊嘉靖二十年(1541)状元山阳人沈坤为始祖,其后裔于顺治年间分家后由府治迁居庙湾濒海荡地开垦。但其间也屡遇波折,起起落落,或遇决堤后的苛重役使,或发生家庭内部的财产纠纷,但沈氏凭借自己的坚韧挺了过来。对此,道光九年(1829)十世孙沈棨沐所撰的《本谱叙略》有具体介绍: 太高祖考
公、妣许氏与袁浦伯太高祖
公为异母弟,析箸后,
公志存创建只身来此,察看滩中形势,即奋然兴曰:“是堪为建立之基。”遂与邻滩诸友,各认一区,毅然领业。迹其道里广袤,生殖蕃(繁)衍,想亦如今时苇营剔出之地亩耳。而租赋即出自滩中之草料,此其经营谋画,已见创业难。 讵知张皇未定,大难忽临。顺治末年,童营堤决,而一时功令森严,责令各租户纳草堵闭。其时,
公积欠既重,而又忙迫之时,实无所措手,遂与邻友羁身囹圄,严比征输。呜呼,以我祖孑身缧残,于谁资助,真可谓呼天不应,呼地无门。不多时,竟致幽魂沉于狱底矣,而邻友亦多弃世者。维时,太孺人许氏携高祖子逊公兄弟三人,泣涕奔驰,收甫毕,而追呼者不难少待,勒限赔偿。当斯时者,子逊公等年俱幼稚,不堪重刑,亦惟死自命耳。 嗣后蒙恩解网,仅将滩归入屯田,而不追其欠,我高祖乃得复苏。迨康熙七年,纶音下责复令原户领回,入缴款则下两忙征收。皇恩浩荡,我沈氏乃得安度无恙矣! 不谓善后有经,君恩肆赦,而流言顿起,家患复兴。
公之子可官公见滩事稍定,突出争产。太孺人许氏呈词分诉,可官欲壑难填,乃将
公经分瓦房一宅,硬行拆毁,子逊公阻拦致被攒殴。其时尚属山阳县统治。邑宰顾公崇高廉明,惩治定案。呜呼,斯亦难矣。厥后,子逊公兄弟三人,次第完娶,分支派衍,鼎立三门。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