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I207.22;F82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107(2009)04-0114-03 汉代是中国封建社会出现的第一个盛世。其“世”之“盛”,在都城有着比较集中的表现。为了适应反映都城繁盛生活的需要,以铺陈为主要特点的都城赋应运而生,主要作品有扬雄的《蜀都赋》、班固的《两(西、东)都赋》、张衡(公元78年——公元139年)的《二(西、东)京赋》、《南都赋》等。这几篇都城赋极尽铺陈之能事,多角度尽情地赞颂了都城之美“盛”。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作者们在挥毫泼墨时,并没有把笔力停止在对都城表面繁“盛”的描写上,而是不断深入地探索其产生的原因和发展的动力,并借以曲折地表明了自己关于货币造就都城繁荣的观点。这几篇赋从如下几个方面做了具体揭示。 一、货币创造了熙熙攘攘的商品交换市场 中国古代的都城都设有市场,《三辅黄图》云:“长安九市,夹横桥大道,市楼皆重屋。”这些市场既是商品的集散中心,也是生产者(通过商人)和消费者用货币频频交换商品的场所。在春秋战国数百年的历史时期,金属货币“钱”虽然已经大量用于商品交换,但传统的以物易物的交换形式依然普遍存在,个体消费者和生产者的大多数分散在星罗棋布的乡村集镇进行买卖。这种买卖的品种单一,数量少小,距离短近,范围窄狭,不需要也不可能出现很多规模宏大的交换市场。西汉年间,封建经济及其商品交换有了长足发展,出现了司马迁所谓“富商大贾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①的景况。封建商品交换的发展亟需有一种能够更好与之相适应的货币形态,于是在秦代开始取得法定主币资格的黄金货币大量流布在市场了。黄金是贵重金属,含有很高的商品价值。因此它一流通于市场便发挥了很强的货币交换的职能作用,不仅可以独立交换一切商品,而且可以与铜钱上下通用。黄金等货币的大量流通,不仅大大加快了商品流通的速度,而且使大宗商品的交易数量和金额与日俱增,愈增愈大,愈增愈多。迅猛发展的商品交换形势急切要求建立功能比较齐全的大型交换场所。又,商品经济的发展,为封建统治者的贪婪享受提供了雄厚的物质基础。封建统治者们为了更充分地满足自己豪华奢侈生活的需要,急需就近建设大型的商品市场。于是,汉朝廷花巨资在都城建造了不少规模宏大的商品交换市场。市场里人众熙熙攘攘,商品琳琅满目,货币交换日夜不息,可谓积之如山,流之如川。扬雄《蜀都赋》曰:“尔乃其都門二九,四百余闾,兩江珥其市。”班固《两都赋》曰:“五都之货殖,三选七迁”,“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傍流百廛”,“游士拟于公侯,列肆侈于姬、姜”。张衡《西京赋》曰:“瑰货方至,鸟集鳞萃。鬻者兼赢,求者不匮。尔乃商贾百族,裨贩夫妇,鬻良杂普,蚩眩边鄙。”其《南都赋》又曰:“其宝利珍怪,则金彩玉璞,随珠夜光;铜锡公锴,赭垩流黄。”从这些描写中可以看到,货币贯穿于每个人、每件商品、每幢建筑物,铜钱铺地,金光遮天,购销火旺。 二、货币创造了四通八达的道路交通网络 商品的流通靠道路交通。道路交通是商品流通的命脉。有了这个命脉,商品的流通就会畅快,掌握商品的商人就会取得很大的盈利,赚得很多的钱。商人一般能够比较自觉地总结赚钱的经验与教训,具有比较强烈的再投资意识。他们懂得道路交通在商品流通中所发挥的巨大作用,常常积极地拿赚得的钱(通过政府)去加强道路交通建设。因此,汉代在都城及其周边地区建设了许多平坦宽广、四通八达的道路,制造了许多质量较高、运载方便的交通工具。对此,班固《两都赋》作了具体描写:“披三条之广路,立十二之通门。内则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又曰:“东郊则有通沟大漕,溃渭洞河,泛舟山东,控引淮、湖,与海通波。西郊则有上囿禁苑,林麓薮泽,陂池连乎蜀、汉,缭以周墙,四百余里,离宫别馆,三十六所,神池灵沼,往往而在。其中乃有九真之麟,大宛之马,黄支之犀,条枝之鸟,逾昆仑,越巨海,殊方异类,至三万里。”张衡《西京赋》也写道:“徒观其城郭之制,则旁开三门,参涂夷庭,方轨十二,街衢相经。廛里端直,甍宇齐平。北阙甲第,当道直启。”其《南都赋》又曰:“推淮引湍,三方是通。”这些赋说明,由于商人通过纳税和集资等多种方式筹集资金,汉朝廷才有较丰足的货币去加强基础设施的建设,使道路交通非常发达:马路纵横交错,远“至三万里”的广阔的河海和深幽的山村;“街衢洞达”、“当道启直”,车水马龙,一片繁忙;都城与乡村形成了四通八达的道路交通网络,运载商品的交通工具无所不往,无处不达。 三、货币创造了金碧辉煌的宫宅建筑艺术 都城是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中心,宫殿房宅建筑是其主要标志。在汉代都城,房宅参差错落,鳞次栉比;宫殿金碧辉煌,气势磅礴。班固《两都赋》曰:“辇路经营,修涂飞阁。自未央而连桂宫,北弥明光而絙长乐,陵墱道而超西墉,混建章而外属,设璧门之风阙,上瓜棱而栖金雀。内则别风之嶕峣,眇丽巧而竦擢,张千门而立万户,顺阴阳以开阖。”又曰:“其宫室也,体象乎天地,经纬乎阴阳,据坤灵之正体,放太、紫之圆方。树中天之华阙,丰冠山之朱堂,因瑰材而究奇,抗应龙之虹梁……立金人于端闱,仍增崖而衡阈,临峻路而启扉。徇以离殿别寝,承以崇台闲馆,焕若列星,紫宫是环。清凉宣温,神仙长年,金华玉堂,白虎麒麟,区宇若兹,不可殚论。” 张衡《西京赋》曰:“正紫宫于未央,表峣阙于闻阖。疏龙首以抗殿,状巍峨以岌嶪。亘雄虹之长梁,结棼橑以相接。蔕倒茄于藻井,披红葩之狎猎。饰华榱与璧珰,流景曜之韡晔。雕楹玉磶,绣栭云楣”。“右平左域,青琐丹墀。刊层平堂,设切厓赚。坻崿嶙峋,栈齴巉崄。襄岸夷涂,修路陵险。重门袭固,奸宄是防。仰福帝居,阳曜阴藏。洪钟万钧,猛虡趪趪。负笋业而余怒,乃奋翅而腾骤。”其《南都赋》云:“其宫室,则有园庐旧宅,隆崇崔嵬。御房穆以华丽,连阁焕其相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