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种纸币——交子,诞生于北宋时期的成都,已得到古今中外学者和专家认可,成为不争的事实。但交子出自成都何处,人们却不甚了了。 初期的私交子系由富民各自印制,临时“书填贯文,不限多少,收入人户见钱,便给交子”。因无发行的准备金和一定的限额,从严格的意义上讲,它只能算是代表一定金属货币的代用券。这时的交子是如何制造的,制造地点在何处——均无文献记载和实物可考。仁宗天圣元年(1023年),北宋政府将交子收归政府官办,置益州交子务,以榷其出入,私造者禁之;界以一百二十五万六千三百四十贯为额,并拨付发行准备金。应该说,从这时候发行的官交子,才具有完全的货币职能,才是完整意义上的货币。 一、历史文献中隐藏着交子制造地点 关于交子的发行、管理及制造,旧题为元朝费著的《楮币谱》(载《全蜀艺文志》卷五十七)是我们今天研究世界第一种纸币——官交子的重要文献依据。《楮币谱》中有这样的记载: 于是(戴)蒙又请置抄纸院,以革伪造之弊。引有两界,与官自抄纸,皆自蒙始。大观元年五月,改交子务为钱引务。所铸印凡六:曰敕字,曰大料例,曰年限,曰背印,皆以墨;曰青面,以蓝;曰红团,以朱。六印皆饰以花纹,红团、背印则以故事。监官一员,元丰元年增一员;掌典十人,贴书六十九人,印匠八十一人,雕匠六人,铸匠二人,杂役一十二人,廪给各有差。所用之纸,初自置场,以交子务官兼领,后虑其有弊,以他官董其事。隆兴元年(1163年),始特置官一员莅之,移寓城西净众寺。绍熙五年(1194年),始创抄纸场于寺之旁,遣官治其中。抄匠六十一人,杂役三十人。 从这段文字可以得出如下结论: 1、《楮币谱》(谢元鲁先生考为南宋人作品)是宋人围绕交子的发行、制造和管理而著述的。 2、移寓城西净众寺的官员,不是管理抄纸场。“始特置官一员莅之,移寓城西净众寺”,是隆兴元年(1163年)的事情。绍熙五年(1194年),“始创抄纸场于寺之旁”。“始特置官一员莅之”这件事,早于“始创抄纸场于寺之旁”31年,可见“特置官一员莅之”的目的不是管理抄纸场。 3、特置官员的基本职责是防止弊端出现。因为最初“以交子务官兼领,后虑其有弊,以他官董其事”,这才有了“特置官一员莅之”,并“移寓城西净众寺”的事情出现。 4、防止弊端出现的范围主要集中在印制过程。在纸的管理上,由于“所用之纸,初自置场”,“于是(戴)蒙又请置抄纸院,以革伪造之弊。”这说明过去用的纸不是官方制造的,而是来自于民间;而“始特置官一员莅之,移寓城西净众寺”,则是注重对印制过程的管理,以杜绝私自多印的弊端。 5、对于印制过程,只有全方位的管理才不会出现弊端。全方位的管理须得吃、住都在印制的现场才有可能。“寓”为高级官员的住所。特置官员“移寓城西净众寺”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对印制过程的全方位管理。 6、净众寺应当是北宋官交子的印制现场。净众寺印制交子最迟起于隆兴元年。这以前在什么地方印,从《楮币谱》等文献资料中查不到相关的记载。因此,目前暂时只能将净众寺作为官交子的诞生地。另据詹星先生等考,宋代净众寺(即清代万佛寺)在今成都通锦桥附近铁道部第二勘察设计院所在地。 二、交子制造之所以选择在“城西净众寺”的理由 1、从五代到清代,成都西北面均是政府的政治管理中心 从五代到宋代的地方官署均设在成都城内西北隅。据文献记载,至隋代筑广子城南西二隅之后,县治又移在隋城西北隅,故《元和郡县志》卷三十一曰:“成都县(署)……自秦汉至国初以来,前后移徙十余度,所理不离郡郭。”足见仅在城中屡迁,未尝移至城外。四川省文史研究馆编《成都城坊古迹考》(四川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对宋代官署住寓的变迁是这样记载的:宋初乾德三年(公元965年),吕余庆知军府(成都府),以孟蜀策勋府为治所,地址在宫城近侧。淳化五年(公元994年),李顺据有州城,在战争中,后蜀宫殿化为灰烬,所谓策勋府当在其中。至道三年(公元997年),张詠知益州(成都府已降为益州),始就孟氏文明厅为设厅,王氏西楼为后楼,重修公宇,作为成都府治。成都县署宋代仍在武担山南方之扬雄宅(今青龙街)附近,……即今青龙街后之署前街。 2、净众寺造交子与该地严密的军事防御分不开 成都地形西北高,东南低,河水由西北流向东南,四周众多溪流汇入了府河和南河。除西北面外,宽大的府、南河给成都的防御增添了一道天然屏障,军事上易守难攻。西北面虽然有溪流纵横,但都是小溪流,必须靠加强军事力量来防守。从宋以前的几次因政权嬗替而攻取成都来看,均是从西北面打进的。《宋史·雷有终传》就记载了真宗咸平三年成都被宋军占领的经过。因此,成都西北面的军事防守历来被官方重视。 从《宋史》等典籍的相关记载可以看出,成都西北面作为重要的军事防御区,必须驻有大量军队;而将国家最重要的交子制造机构亦设在这里,则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借助军事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