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文艺学也像其他理论学科一样,存在着几个明显不同的传统,即中国古代传统、西方传统、五四新文化传统、马克思主义传统、当代社会主义文化传统。2018年的文艺学学科最显著的特征是这几种理论传统之间的对话及其和现实的双向互动。一方面,这几个理论传统在进行着碰撞、对话;另一方面,这几个理论传统都试图面对现实言说,企图解决现实生活和学科发展中面临的种种问题,而现实生活和学科中出现的新情况和新问题也刺激着这几个理论传统进行自我反思、更新,进行对话。理论之间的对话及其和现实的双向互动让本年度的文艺学学科充满着试图解决问题和自我更新的冲动与活力,这在文艺学的各个分支学科中均有体现。 一、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论的复兴 近几年,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论在中国呈复兴之势,这既和我国的学科传统密不可分,也和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论强烈的现实关怀及其解决问题的有效性相关。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论是2018年文艺学学科中热门领域之一,《文学评论》、《文艺理论与批评》、《文艺争鸣》等刊物还专门开设了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论研究的专栏。 (一)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论与社会及学科现实问题 当今时代是一个文化经济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艺术和审美的新问题,很多学者尝试用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论的视角和方法去看待和解决问题。在王杰看来,“美以及欲望表达的异化造成的问题,就是当代美学和人文学科应该着重解决的理论问题。”因此,王杰认为,在当下,马克思主义美学的主要任务就是“以人类学的角度深入研究个体获得审美经验完整性的条件,研究真正实现‘按照美的规律来构造’的机制”,“担负起‘积极参与并且唤醒大众的文化解放’这一历史使命。”①舒开智认为,在前现代、现代、后现代文化与审美表征并存的当下中国,我们面临的美学难题是多重叠加的,“要处理好审美无功利与功利性的关系、审美现代性与社会现代性的关系、推进审美创新与继承民族传统文化的关系。”在他看来,处理这样美学难题的重担自然落在了马克思主义美学的肩上,因为“马克思既指出了资本主义对人的本质异化带来的伤害和桎梏,又高度肯定了资本主义社会在人类社会历史进程中的革命性飞跃意义,赞扬了资本主义对于现代性发展的推进和对人类自由发展的促进……马克思主义为我们提供了对审美现代性与社会现代性屦开辩证认识的钥匙。”②宋伟更加推崇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论的理论高度和对当下现实的有效性,认为马克思主义“实现了西方哲学史上真正的思想革命……其理论目的是批判资本逻辑全面支配社会的资本现代性,以寻找超越资本现代性——替代资本主义现代性的社会主义现代性。这意味着……我们所处的时代依然是马克思理论所表达和把握的时代。”③ 在用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论解决现实问题的同时,许多学者也思考了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论的学科建设以及马克思主义文艺批评的实践问题。张永清认为“在中国当代文学理论话语的‘重建’过程中,马克思主义文学理论与批评必须始终‘在场’,必须始终处于主导性、引领性的地位,这是社会主义文艺性质的必然要求。”④不过,这必须提高批评主体的马克思主义素养、技术(媒介)素养和文学素养。⑤孙士聪认为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要复兴,应该“立足社会主要矛盾发生重大变化的新时代语境,重铸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的现实品格”。⑥鲁太光则认为应该深入挖掘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论中的“形式批评”的因素,如马克思主义著作中对语言、人物、空间、文体等相关形式因素的论述,如此才能进一步强化马克思主义美学和文论的实际批评能力。⑦董学文主张系统地整理、挖掘马恩著作中的美学因素,建立一种“纯洁的”、“彻底的”唯物主义美学,以恢复马克思主义美学的光辉和生命力。⑧ (二)经典及国外马克思主义美学、文论研究 张永清一连发表了3篇论文探讨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的早期形态。《马克思主义批评理论的初始形态——试论马克思恩格斯1844-1895年的批评理论》一文认为“马克思、恩格斯在1844年9月-1895年8月期间的文学活动及其评论,构成了马克思主义批评理论的‘初始形态’……主要包括作为理论与方法的历史唯物主义、具体的文学批评实践以及两者之间的互渗关系三个向度。”⑨《青年恩格斯与“青年德意志”——对相关问题的再思考》一文认为“恩格斯在‘接受’‘青年德意志’过程中所经历的初步接触、诚心归附、自觉疏离、自我清算、严苛批判这五个主要阶段。”⑩《论青年恩格斯思想视域中的白尔尼因素》一文挖掘了青年恩格斯思想中的“白尔尼因素”,认为“1839年4月至1842年10月间,白尔尼的自由思想、人格理想等对青年恩格斯产生了极为独特的影响”。(11)谷鹏飞从马克思经典著作中挖掘马克思美学解释学的生成逻辑,认为“马克思的美学解释学是以‘时间性—实践性’为轴心展开的现代美学解释学,它在本质上内在于西方现代解释学的传统,并有创新发展……马克思以‘时间性—实践性’为核心筹建的美学解释学,其主要意义在于,它既为现代资本宰制下人与文本及世界的意义生成作了辩护,又为处于现代性多元时间观念中的解释活动向人的自由生成提供了可能。”(12) 曾军和马欣分别研究了国外对毛泽东美学的接受情况。曾军认为“西方左翼思想家展开了对毛泽东的《矛盾论》《实践论》以及毛泽东时代的革命文艺的吸收借鉴和创造性误读,形成了可命名为‘毛泽东美学’的知识图景。”(13)马欣分析了布莱希特在戏剧创作上对毛泽东美学的转化和运用,认为布莱希特在表演方法、剧情设置等方面运用了毛泽东的《矛盾论》中的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及其相互转化的思想。(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