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I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315(2004)03-0058-05 一 问题的提出 “声音”与“眼光”即“谁看”和“谁说”的二分,其初衷就是把故事世界中的“现实”主体和故事世界之外的话语行为主体区别开来,以利于主体辨识范畴的清晰和意义把握。因此对虚构叙事话语的“声音”、“眼光”与“聚焦”的判定,相当于对文本内的不同主体之间的关系判定。但由于常规上允许人物充当“叙述者”,概念明显不对称,不利于对文本意义的理论分析。例如: (1)I had seen an unicorn.(我看见过一只独角兽。) (2)He had seen an unicorn.(他看见过一只独角兽。) 首先,(1)句声音眼光统一于同一主体“我”,(2)句则分裂为不同主体之间的主客体对立:潜在的声音主体“我”与显在于故事层面的人物“他”的眼光对立。其次,将眼光细分为“叙述者”的和人物的,(1)句叙述者的事后性、反思性眼光包容人物的当下性历事眼光,(2)句“叙述者”眼光则外在于人物眼光,既可陈述事实(两个眼光重合于对象“独角兽”),也可暗示人物看到的是幻觉(两个眼光不重合)。第三,(1)句的声音和眼光都与“独角兽”有虚拟四维时空内的现实关系(所谓同故事叙事),(2)句的潜在的“我”则否(所谓异故事叙事)。第四,(1)句的声音必然处在眼光之后并且对眼光中的内容有所缩减,即声音小于眼光;(2)句的叙述者声音则设定在事后故事外,人物眼光内容不能多于声音的赋予,即声音等于眼光。从此可以看到,一旦涉及人称,现行叙事学概念就呈现出逻辑不对称[1]。 二 声音、眼光与形式叙述者 从现象学观点看,话语的意义首先就来自真实作者的原始意向投射,即作者“投射出一个小说世界”(projection of a fictional world)的话语行为。但授予者的意向性与词语的意向性是不同的实体,作者意向转化为词语意向之后,文本内虚构叙事话语行为主体只能是叙述者。叙述者视角在线性展开的文本上的投影即“词的意向性投射”,是叙述者创造出意向性客体的主体投射行为。这个投影再次转化为虚拟四维时空中一个可能世界上存在着的各种主客体,即虚构叙述符号及其所指对象的组合。虚拟世界中的对象性存在又可以有自己的话语行为,即作为第二、三级的投射主体把自己的主体存在投射到他们生存于其中的“现实”世界之上[2]。由于虚拟世界得以存在的前提是叙述者的叙述行为,因此有必要区分两类本质迥异的主体:处于文本虚拟世界之外的创造出该世界的叙述者,和处于文本虚拟四维时空之内、在文本虚拟四维时空内部被动地见证既定存在的“形式叙述者”[2](第2章)。 形式叙述者既是叙述者虚构叙述符号操作行为投射出来的对象性产物,又是虚构世界中的“现实”存在即第二级的投射主体。“展现在这样一个文本中的世界实际上就像一个视野,这个视野又从视角上返回去与主体的眼睛相联系”[4],即与某个视角主体相联系。(2)句中这样的视角主体存在于对象性人物“他”行事的当下,持有自己的不同于人物的眼光,见证了人物“看见某某”这一“现实”行为。同样,(1)句的形式叙述者“我”也以外在于人物“我”的眼光见证了人物“看见某某”这一“现实”行为。形式叙述者可以有身体,也可以没有身体而“无形地存在”,可分别称为“有实体形式叙述者”和“无实体形式叙述者”。维特根斯坦有一句话很适合无实体形式叙述者:“在我们的语言暗示有一个身体而却没有身体的地方,我们就会说,那儿有一个精神。”[5](27页) 无实体形式叙述者有两个形态,在作见证时,它是无形的眼光主体,存在于故事世界之中;在作事后性的报道时,它是声音主体,存在于话语之中。由于“说”的时间必然晚于“看”的时间,声音主体总在事后才能报道对象的情况,动词过去时态就同时标识无形的“声音”主体的事后位置。而对于眼光主体而言,句子中动词的过去时态实际上是现在时态[6](139页);“过去可以读作现在”[7](256页),即(1)、(2)句外在于人物的形式叙述者的眼光总在人物行事(看某某)的当下,而叙述的声音只能感在事后。再将例句(1)、(2)改为“同时性叙述”: (3)我正在看(I'm seeing)一只独角兽。 (4)他正在看(He's seeing)一只独角兽。 在例句(1)、(3)中无实体形式叙述者的眼光见证了人物“我”和独角兽的时空同一性,正如在例句(2)、(4)中见证了人物“他”和独角兽的时空同一性一样。无实体形式叙述者的眼光可以完全重合在人物的当下性眼光之上,其声音则既可以客观地转述对象性人物的眼光内容,也可以对人物眼光内容有所取舍即将自己的理解加入到叙述之中去。 (1)、(3)句的形式叙述者往往被误认作与人物即“经验自我”主体同一的“叙述自我”。这种同一是“我”字引起的幻觉。如果将例句(1)或(3)改为“我(现在)抓住了一只独角兽,后来我被它咬死了”,那么死掉的人物“我”就不是在故事进展的当下见证人物死亡过程的无形眼光主体,更不是事后报道相应内容的声音主体。再者,例句中对象性的人物“我”或“他”都可以比如说是一只猫,看见猫的无形眼光主体必须外在于猫,而声音主体更进一步,还必须是一个理性的话语行为主体。阅读的直觉经验依据一个“我”字简并了不同主体,这种含糊的感觉不是理论分析的依据而是理论探究的对象。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