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文艺鉴赏,它和文艺创作、文艺批评的关系怎样?文艺鉴赏有哪些审美特点.其作用又是什么?这些都是摆在文艺理论研究者面前的课题。虽然文艺鉴赏作为一种审美实践活动和文艺创作相伴生,但在中国古代的理论思维中还没有也不可能对其进行系统的理论建构。进入现代以来,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以后,文艺鉴赏的本质以及其他理论问题才随着文艺鉴赏学这门学科的逐渐建立被人们带进宏阔的理论殿堂。 一 文艺鉴赏的内涵及文艺鉴赏与文艺创作、文艺批评的关系 关于文艺鉴赏的内涵问题,“五四”以后的研究者就开始了探讨,但更多地沿袭了古人的思维和表达方式,比较注重形象直观的表述自己的看法。比如夏丐尊、叶圣陶就用讲故事的形式涉及到什么是鉴赏的问题,认为鉴赏的“鉴”字就是“看”的同义语,而“看”又包含“见”、“视”、“观”三个程度各不相同的动作意义,“‘见’只是感觉器官上的事,‘视’是知识思辨上的事,‘观’是整个的心理活动”[1]。这已经涉及到文艺鉴赏中的感性和理性、感官和心理等内容。 近年以来,对文艺鉴赏内涵的认识基本上趋于一致。学者们普遍认为文艺鉴赏既是一种审美活动,又是一种认识活动,在这种特殊的复杂的精神活动中,呈现出感受、体验、想象和理解等多种心理特征,交织着形象思维和理性思维,伴随着情感的激动和阅读理解的创造性,使人在审美愉悦中得到熏陶,受到教益。这中间论及审美属性和认识属性的时侯,大多首先强调其审美属性,但又认为从根本上说文艺鉴赏是一种认识活动,“它与文艺创作一样,不是理论认识、抽象思维,而是通过艺术形象去认识客观世界的形象思维,是感性与理性、感情与认识相统一的精神活动”[2];文艺鉴赏“属于认识活动,又是一种特殊的认识活动”,可以称之为“审美认识活动”[3](第17页)。这就把鉴赏中的认识活动和一般的认识活动区别开来了。既然在审美性之外,强调认识住,那么自然就涉及到功利性问题。文艺鉴赏不以社会功利为直接目的,但最终又不可避免地具有社会功利性[4](第318页)。 关于文艺鉴赏的概念,还涉及到对“鉴赏”与“欣赏”的理解问题,在概念运用上出现了同义和异义的现象。如郑国铨等人编著的《文学理论》,其“鉴赏论”中就包含了“文学欣赏”和“文学批评”两章,可见鉴赏包含欣赏和批评;魏饴主编的《文艺鉴赏学》认为文艺鉴赏包括有“鉴别”和“欣赏”两层意思,“但侧重于欣赏”;童庆炳主编的《文学理论要略》也着重强调了欣赏与鉴赏的区别。但在实际运用中,更多的时候二者是混用和通用的。 文艺鉴赏和文艺创作的关系,用王朝闻的话讲,是“互相促进”、“互相创造”的关系[5]。一方面,文艺创作要实现其审美价值、发挥其社会功能就必须进入鉴赏这个环节。再好的作品,如果没有人去欣赏,那它的价值只是潜在的;离开了鉴赏,文学作品就不能发挥它的社会作用[6]。而文艺作品在被欣赏的过程中又提高了“欣赏者审美能力”,“创造欣赏者”[5]。另一方面文艺鉴赏对文艺创作又起推动与制约的作用,即对作为整体的艺术生产以及作为个体的艺术生产者提供动力或者有所牵制[7](第309页)。这也就是说鉴赏者的审美观念、审美趣味、审美心理等要对创作构成一种深刻的影响。从鉴赏者群体来看可分为两个层次,即普通读者层和专业读者层。普通读者层是指审美大众,他们的理想、情趣和要求,是推动文艺发展的“有力杠杆”;专业读者层是指专门的鉴赏家和批评家,他们的审美能够“有力地影响作家的创作方向和艺术境界”[8]。文艺创作要在满足鉴赏者的审美需求的基础上发挥其社会作用,文艺鉴赏要在推动文艺创作的过程中给创作者以启迪和指导,这就对创作主体和鉴赏主体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创作者除了必备的艺术修养外,还要懂得文艺欣赏,因为“文艺欣赏,只是帮助创作家,使他的思想更伟大些,使他的情思更活泼些,使他的艺术更灵巧些”[9];而鉴赏者除了“识”以外,还需要“创作的‘才’和评论的‘学’”[10](第6页)。 创作与鉴赏的关系,按照马克思的观点是生产与消费的关系,但作为精神活动与物质的生产和消费又不完全相同。曾庆元认为在二者之间居于主导地位的是文艺创作,“艺术家是整个文艺活动系统的基点、动力源,如果抽取了这一环节,则整个文艺活动就会中止”[7](第310页)。这也就意味着,虽然艺术家创作时要考虑欣赏者的愿望和要求,努力使自己的作品为更多的欣赏者所接受,但对接受者的反馈信息绝不惟命是从。“真正杰出的艺术家,应该站在时代的前列,以人类心灵的探索者与发言人的身份进行创作”,“他不会去迁就接受者,而是去引导他们,使其灵魂、心性得到升华”[7]。 在分析鉴赏与创作的关系时,有的研究者还引进了现代控制论和现代接受美学等理论,把分析纳入新的理论视野之中,这就打破了以往那种单一化和静态化的分析局限。 文艺鉴赏与文艺批评的关系,现代鉴赏理论中存在两种倾向性意见。一种认为鉴赏中包含着批评,批评中包含着鉴赏,二者是一种互相融合和包容的关系。郭沫若把批评分为感受、解析和表明三段过程,认为“这是批评家所必由之路”[11],这里批评中就包含了鉴赏,由此他强调“批评的精神不许我们只在这楼阁中盘桓欣赏”[11](第73页)。李广田直捷地说欣赏中”有批评的成分”[12];征农说“鉴赏是批评的第一阶段”[13];陈荒煤也说“批评要从鉴赏开始”[14],这些都强调了二者同一性的一面。而同时又指出了鉴赏与批评存在的某些差异。持此种观点的人大多主张一种“鉴赏的批评”,即“对于某一作品以鉴赏为主的批评方法”,“多多地为众生指点迷津,使一般人对于伟大的作品都能接近而去欣赏”[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