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录 十五年前,在第二届全国青年美展中,罗中立的油画《父亲》震动了全国美术界,也深深扣住了青年人特别是大学生的心。《父亲》那布满皱纹、黝黑的脸,沁满汗珠、鼓着青筋的额,老树皮似的手和由于长期劳作而变形的指甲,干裂的嘴唇,残存的牙齿,盛满清水的粗瓷碗和那在烈日下带伤劳作而又无哀怨的充满慈祥的表情,使许多青年的心都颤动了。多年过去了,这幅画仍常常被引用,并还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为什么?这是“悲剧教育”在起作用。 所谓“悲剧”教育,就是教育者把美学范畴中的“悲剧”直接运用于思想政治工作之中,借用悲剧具有庄严的内容及粗犷的形式这一美学特征,达到震撼受教育者的心灵,陶冶情操,唤起斗志,实现教育者预期目标的目的。我们应充分认识“悲剧”教育在对青少年进行爱国主义教育中的积极意义和作用。 悲剧是一种崇高的美,悲剧的实质是“历史的必然要求与这个要求的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性的冲突”(恩格斯)。其冲突的结果往往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鲁迅),从而产生一种催人泪下、感人肺腑、激人奋起的力量。人们在欣赏悲剧时(这里说的悲剧不是作为一种戏剧的种类,而是一种美学的范畴),由于有价值的东西在受摧残之际,往往显示出光辉的品质,因此使人在道德感情上受到陶冶。而在审美感的各种形态中,悲剧所引起的这种美感(即崇高感)最接近道德的判断和实践的意志,最具有强大的感染力与教育作用。 青年接受教育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思想情感的再创造过程,而悲剧内在的情感在这种过程中最能以形象化、强烈的方式诉诸人的感官,触动人心。我们的教育对象的意识既有“人”的共性,又有“当代人”的个性。这就要求一种既符合共性审美的要求、又适应个性意识的需要的教育方法,而悲剧教育正好能够满足这些需求。青年的个性——即当代青年的群体意识,就是在张扬社会本位意识前提下的自我意识的觉醒;而自我意识的觉醒,使当代青年比以往的青年更能清醒地、理智地对待我们民族沉重的带有悲壮色彩的历史。新的伦理思想反映在当代青年身上实际上是价值观念的增强,因而他们往往从价值观念的角度来接受教育,评价外界。这样,将历史上和现实中被毁灭了的有价值的东西摆在他们面前,就会激起他们火一样的热情。 我们正处于一个伟大的时代,改革既需要一代青年强烈的创造热情,更需要一代青年有深沉的忧患意识。我们“需要在全民族的性格中注入一股强烈的悲剧感。”因为,改革是艰难的、长期的,其感情色彩是雄浑、悲壮的,而这种激情和意识是其他教育方式难以提供的,只有“悲剧”以其庄严的内容和粗犷的形式才能充分给予。 “悲剧”教育能唤起青年的羞耻感,从而加重他们的民族责任感和时代紧迫感。由于悲剧往往表现为一种有价值的东西被毁灭的情境,而这种本来不应发生的“情境”又直接或间接地与欣赏者自己有联系,即发生在自己所处的社会关系和地理环境之中。这样,欣赏者就会因自己不能阻止有价值的东西被毁灭而产生一种羞耻感。我们改革的时代正需要当今青年这种带着深沉的忧患意识的羞耻感。羞耻感是一把火,它能点燃青年心中的民族责任感和历史紧迫感。多少年来,我们将“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这段历史作为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内容,就是要让青年知晓这段中国人民不屈不挠的斗争史和中国倍受欺凌掠夺的屈辱史,从而激发起当代青年那种不让中华民族再受苦难的爱国之情和报国之志。世界上许多国家都确定了“国耻日”,其目的也正是用“悲剧”教育法来时刻长鸣警钟,唤起国人紧迫感和责任感。 “悲剧”教育能将青年的热情保持在一种高昂的状态。悲剧的基调是高昂亢奋的。悲剧在激烈的矛盾冲突中不仅激发人的感情,而且喻明事理,显示出认识与情感相统一的理性力量。而这种理性力量便成为支配青年行动的持久的力量,也只有依靠这种理性力量,才能使青年的热情保持在高昂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