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感应论是我国古代一种重要的自然观,对古代科学认识活动有过广泛的影响。本文全面系统地考察了自然感应论在古代各个科学认识领域的应用情况,分析了它的基本含义、基本特点及历史价值,并指出了它与天人感应论的区别。 关键词:感应论 中国古代 自然观 一、引论 在中国古代长期的科学认识活动中,古人形成了一种感应论自然观,认为自然界许多事物的运动变化都是由相互感应引起的。自然感应论是在古代元气本体论基础形成的一种朴素自然观,对古代科学认识活动有着广泛而持久的重要影响。 早在先秦时期,我国古人已初步认识到,自然界事物的运动变化是有一定规律的。《尚书·泰誓》指出:“天有显道”。《左传》认为:“天事恒象”。庄子告诫人们:“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1]荀子则大声疾呼:“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2]此处的天即指包括天体在内的自然界。通过古代哲人这类关于自然界运动变化规律性的肯定性论述,再结合当时的天文观测,日月食预报,以及与生活实践密切相关的其他一些科学认识活动,即可看出我国古人对事物运动变化的一些简单规律已有相当的认识。古人也把事物的基本规律称为“常性”。《逸周书·常训》指出:“天有常性,人有常顺。顺在不变,性在不改,不改可因。”正因事物的常性不改,人类才能认识它,顺应它。《吕氏春秋·不苟论》指出:“性者,万物之本也,不可长,不可短,因其固然而然之。此天地之数也。”因此,只要认识了事物的基本属性,即可把握其变化规律,指导认识实践。自然感应论即是古人所形成的关于事物普遍属性的认识。经过对大量经验事实的反复观察和分析比较,古人形成了一种观念:许多同类事物之间存在相互感应作用。先秦典籍中,有关这种认识的论述很多。如《周易·文言》:“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庄子·渔父》:“同类相从,同声相应,固天之理也。”《吕氏春秋·召类》:“类同相召,气同则合,声比则应。”“相从”、“相应”、“相求”、“相召”均指事物间的感应现象。 《说文》:“感,动人心也;”“应,当也。”在古代文献中,“感”表示能使事物产生内在变化的一种作用,如《周易·咸卦》之“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周易·系辞》之“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应”表示事物对外界作用的反应,即受外界影响后产生的变化,如《周易·大有卦》之“应乎天而时行”等。当感与应连用时,前者表示主动一方的作用,后者表示受动一方的反应,正所谓“感而后应,非所设也。”[3]唐代孔颖达对此说的最为明白:“感者,动也;应者,报也。皆先者为感,后者为应。”[4]因此,感应的基本含义是表示两事物间的作用与被作用过程。从逻辑关系上说,感与应有主从之别,因果之分。 随着古代科学认识活动和自然感应观念的发展,宋明时期,古人认为不仅同类事物相互感应,而且异类之间也有这种作用,进而形成了一种泛感应论思潮。作为我国古代一种重要的自然观,自然感应论的合理性如何?对古代科学认识活动有何影响?这些正是本文所要讨论的基本内容。 二、自然感应论对声光电磁现象的解释 声学现象是物理学研究的基本内容之一。我国古人不仅很早即发现了乐器共鸣、声音共振现象,而且还作出了较为科学的解释和应用。《庄子·徐无鬼》描述声音共振现象时说:“于是为之调瑟,废于一堂,废于一室,鼓宫宫动,鼓角角动,音律同矣。”为何拨动一弦发宫音时,瑟中其它相应的弦也随之振动发出宫音,《庄子·渔父》用“同类相感,同声相应”加以说明,并认为这是事物的固有属性,是“固天之理”。这种认识被古人普遍接受,成为一种基本的音乐常识。《吕氏春秋》、《淮南子》、《春秋繁露》和《史记》等都用这种观点解释声音共振现象。基于对大量声学现象的观察思考,古人已逐步从感性经验上升为初步的理性认识。汉代董仲舒对声音共振现象作了较为合理的总结:“气同则会,声比则应,其验皦然也。试调琴瑟而错之,鼓其宫,则他宫应之。鼓其商,而他商应之。五音比而自鸣,非有神,其数然也。”[5]古人认为声音共振现象并不神秘,而是有其固有规律或必然性(即“数”)。正因古人已掌握了这种经验规律,他们才能自觉地控制乐器共鸣现象。据《异苑》记载,晋代博物学家张华曾根据同声感应的道理,用改变声源固有频率的方法消除了铜盘与宫钟的共鸣现象。刘
《隋唐嘉话》也载:“洛阳有僧,房中磬子夜辄自鸣,僧以为怪,惧而成疾。求术士百方禁之,终不能已。曹绍夔……出怀中错,鑢磬数处而去,其声遂绝。僧苦问其所以,绍夔曰:此磬与钟律合,故击彼应此。”江湖术士因不懂同声相应之理,虽施千方百计终不能止磬之鸣。曹氏因知晓声同则应的道理,轻易地破除了这一现象,两相对比,很能说明问题。声音共鸣是两个固有频率相同的物体之间通过声波作用而产生的受迫振动现象。古人没有振动频率概念,更不可能了解声音共振的物理机制,但古代乐律学已可算出音调与发音体几何形状之间的定量关系,已认识到律同则声同,声同则相应。据此即可解释声学现象,指导有关实践。同声感应说是古人根据有关现象作出的经验性猜测,在古代声学认识活动中发挥过重要作用,它虽然不能与现代声学理论同日而语,但从历史的观点看,仍不失为一种有价值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