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以来,国外政治理论有了新的发展,发表的著作可谓汗牛充栋,浩如烟海,其中有的是属于世纪之交,具有前瞻性的,即所谓展望21世纪的全球性发展的,但更多的则是回顾性的,回顾20世纪的世界政治史,自然也是意见纷纷,莫衷一是,无论对苏联解体、东欧巨变,还是对未来的国际政治格局,以至对主权国家和跨国组织的关系,资本主义与民主的关系,也都存在不同意见。本文仅就管见所及,介绍若干值得注意的动态,供我国政治学界参考。 一 1994年俄罗斯历史学家丘巴良发表文章认为,20世纪的历史学家可分为乐观主义和悲观主义两大派,而以悲观主义派为主导。立论的根据是,20世纪发生了两次世界大战;各国国内军事政变和内战频仍;核武器和生态灾难威胁人类。文中引用原苏联持不同政见者索尔仁尼琴的话说,20世纪是世界历史上曾经经历过的“最恐怖的世纪”。 丘巴良是俄国科学院通讯院士、世界历史研究所所长。他在文章中认为,欧洲死于战祸的人口,17世纪为300万人,18世纪为500 万人, 19世纪为550万人,而在20世纪则有1亿多人。20世纪有三对激烈矛盾,即:(一)民族主义与国际主义的矛盾;(二)极权制与民主制的对抗;(三)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的对抗,20世纪的激烈冲突使政治社会研究人员产生“怀古病”。 1993年,挪威诺贝尔研究所举办题为“20世纪帝国的兴衰”的国际代表会议。有的学者把苏联的解体同历史上的奥匈王朝、俄罗斯帝国、德、英、法兰西帝国的覆灭联系起来,并作了对比研究。有人认为英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承认其殖民地独立时提出了“离开为了留下”的口号,而在以后岁月居然首先以其经济优势在原殖民地土地上“留了下来”,而苏联则因经济崩溃连苏联本身的统一也未能维系。 对乐观主义派来说,马克思主义并未消灭。德国不久前作出决定继续资助出版《马恩全集》。俄国世界史研究所正在准备出版《共产国际档案》六卷本。俄国学者曾这样指出,俄国的作用是二十世纪的关键问题之一。丘巴良就认为,“本世纪开始了俄国处于许多世界事件的中心环境,本世纪也将以俄国重新处于世界过程的中心而告终”。世界上还有更多的人研究“中国模式”,谈论着“香港回归中国”。 二 就“前瞻性”研究而言,美国著名政治学家S.P.亨廷顿在1993年发表了一篇题为“文明的冲突”的论文,认为在未来的世界中,冲突的根源主要将是文化的而不是意识形态的和经济的。他认为,文明间的冲突是现代世界冲突发展的最新阶段,这种冲突将主宰全球政治,文明间的断裂带将成为未来的战线。 他认为冷战期间,世界曾被划分为第一、第二和第三三个世界,这种划分方法已经“过时”。以文化和文明划分这些国家集团“远比以政治经济制度或经济发展水平来进行划分更有意义”。 亨廷顿把世界文明分为七种,即(一)西方文明;(二)日本文明;(三)伊斯兰文明;(四)印度文明;(五)斯拉夫东正教文明;(六)拉美文明;(七)非洲文明。 他认为,未来最大的冲突将沿着分隔这些文明的断裂带进行。其原因是: (一)、文明间的差异不仅是现实的差异,而且是根本性的差异。“它们比政治意识形态和政治权力间的差异更为根本”。文明的差异是许多世纪以来“持续时间最长、最激烈的冲突的原因”。 (二)、世界正在变小,不同文明间的接触增加了“敌意的发展”和内部“寻根意识”。 (三)、从充满敌意的宗教竞争为跨国界的文明认同和协调提供了方便。 (四)、在西方文化、尤其是美国文化、方式和习俗流行于非西方国家的同时一批非西方化的本土精英正在脱颖而出。 (五)、文化特征和差异具有相对稳定性,它比政治经济特征“更难协调”。在原苏联,共产党人变成了“民主主义者”,富人变成了穷人,但俄罗斯人却不可能变成爱沙尼亚人……。 (六)、经济区域主义正在抬头,共同的文化非常明显地“大大推进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与香港、台湾、新加坡及其他亚洲国家和地区华人社团的经济高速发展”。 (七)、西方为了维护自身军事、经济利益优势而“推广”其民主自由价值观,刺激了非西方国家诉诸宗教和文化的支持,以抗衡西方的价值观。 亨廷顿引用M.J.阿克伯的预言,称西方面临的“下一个对抗”肯定将来自穆斯林世界。并称中美两国“原先潜伏着诸如人权、贸易、武器扩散等方面的根本差异再度紧张”。美日的文化差异也“加剧了经济冲突”。 亨廷顿认为,当某一文明内的集团或国家与其他文明中的人们开战时,自然就会得到共同文明成员的支持,即出现所谓“文明共同体”、“亲缘国家征群”。他预言,“在未来的年代里,文明断裂带上发生的地区冲突最有可能升级为大规模战争”,如果说还会有一次世界大战的话,那将是一场“文明间的战争”。 三 随着跨国机构和区域集团化的发展,国际政治理论界对主权国家概念进行了“再探讨”。 “主权国家”这个概念最先是由西方学者J.布丹提出来的。他从法律角度抓住国家这个概念,认为主权是“国家拥有的永久而绝对的权力”。正是主权使国家与其他社会集团区别开来。到本世纪初,M.韦伯认为国家是一种拥有唯一正统权力的存在,它是任何其他政治组织或社会集团所取代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