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图分类号〕B0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0763(2004)02-0096-05 幸福,这是古人和今人,东方人和西方人都非常关注的一个问题。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对这一问题的关注热情越来越高。人们似乎都在探寻着同样的问题:如何才能真正提高生活的质量?为什么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而人们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比以前更快乐?这似乎是个十分棘手的问题,到目前为止,人们也还没有找到令人满意和信服的答案。但是,事实上,在古代,东西方的许多智人和学者就从哲学、伦理学、社会学和心理学等诸多方面开始了对这一问题的探讨。这一过程一直延续到今天。我们可以粗略地把1967年Wanner Wilson《自称幸福的相关因素》一文作为幸福感研究的分水岭。在这之前,人们似乎比较满足于对幸福感的简单描述;而在这之后,人们对幸福感的研究已经到了比较成熟的水平,提出了诸多的理论。甚至也可以说,在这之前,人们对主观幸福感的探讨更多地停留在定性的水平上,而在这之后,人们的研究则更多地倾向于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水平。为了叙述的方便,我们概略地把1967年以前的研究统称为历史性的研究,而把1967年以后至今的研究统称为研究的进展。 一、主观幸福感的历史性探讨 (一)西方学者关于“什么是幸福”的探讨 幸福是个古老的话题,人们对它的探讨可以上溯到两千多年前的古希腊。苏格拉底把幸福和智慧联系在一起,认为幸福是由智慧和知识决定的。他说:“追求知识有着极大的重要意义”,“使一切人德行完美所必需的就只是知识。”柏拉图则认为幸福只不过是“善”的理念,他说:“善不是本质,而且在尊严和威力上要远远高出于本质之上。”因此他认为,人们只有摆脱现实世界,才能进入幸福的理念世界中去,“这样在解脱了肉体的愚蠢之后,我们就会是纯洁的,并且和一切纯洁的相交通,我们自身就会知道到处都是光明,这种光明不是别的,乃是真理的光。”[1] 相对于苏格拉底和柏拉图而言,伊壁鸠鲁对幸福感的阐述更直接和丰富。他说“幸福是一种快乐的体验”,“幸福生活是我们天生的善,我们的一切取舍都从快乐出发,我们的最终目标乃是得到快乐。”他还说:“快乐就是有福的开端与归宿”。他认为,心灵的快乐就是对肉体快乐的观赏。心灵的快乐之唯一高出于肉体快乐的地方,就是我们可以学会观赏快乐而不观赏痛苦;因此比起身体的快乐来,我们就更能够控制心灵的快乐。他还不同意人们把快乐做“积极的”与“消极的”,或“动态的”与“静态的”两种区分。动态的快乐就在于获得了一种所愿望的目的,而在这以前的愿望是伴随着痛苦的;静态的快乐就是一种平衡状态,它没有痛苦,是一种安宁的快乐。另外,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伊壁鸠鲁认为,最可靠的社会快乐就是友谊。他说:“友谊与快乐是分不开的,因为这种缘故所以就必须培养友谊,因为没有友谊我们就不能安然无惧地生活,也不能快乐地生活。”[2]而赫拉克利特则认为:“仅仅把肉体看成是一种幸福是错误的”。德谟克利特认为“给人幸福的不是身体上的好处,也不是财富,而是正直和谨慎。” 到了近代,对幸福感的阐述,弗洛伊德的观点可以算作代表。他认为最大的幸福感来自本能,尤其是性本能的满足,“本能的心理能量是幽闭在本我之中的,随着时间的延长,这些心理能量不断聚集、增长,以致机体内部紧张度太高而不能忍受。因此,本我会要求能量的不断释放以减轻紧张度。当能量释放时,紧张度下降,人随之体会到快乐感。”[3]而阿德勒则把幸福感同生活的意义联系起来,认为“生活的意义不是为个人优越而奋斗,而是在于如何满足人类和谐友好的生活,渴望建立美好社会的需要,在于对人类全体发生兴趣。”个人一旦体会到这种生活的意义也就产生了幸福感。 1960年Wilson把主观幸福感的研究提到了理论的水平。他认为个体的主观幸福感差异在理论上可做两点假设:①需要的及时满足产生快乐,需要得不到满足导致不快;②需要满足到什么程度才能带来满足感,有赖于个人的适应或期望水平,而这又受过去经验,同他人比较,价值观及其他因素的影响。这一假设推动了其后对主观幸福感的研究。 (二)我国学者的主观幸福感思想:己“悦”与众“乐” 我国学者对主观幸福感的探讨也源于古代。春秋时期,著名思想家孔子就说过“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孟子也说,人生有三乐“父母双全,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这里的“悦”与“乐”即是一种情感的满意状态,也即是一种幸福感。其实在当时,人们有一种模糊而普遍的看法,认为一些基本素质(如音乐、书法等)的培养可以增进人的幸福体验。所以,当时的教育内容(礼、乐、射、御、书、数)就涵盖了这一方面。事实上,这一观点一直延续了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因此,人们对诗词歌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不足为怪了。因为对它们的品味是人们产生幸福感的一个相当重要的渠道。于是,我国汉代的骈文,唐代的诗歌,宋朝的词赋,元朝的曲艺,明清的小说等能流传至今,且对人们的吸引力丝毫不减。因此从这一意义上,我们可以说,我们的古人一直实践着如何追求幸福感,已经走在了当代理论研究的前列。 另一位对我们的幸福观产生重要影响的人物是范仲淹。他的至理名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所阐述的是一种广博的、深遂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是建立在别人快乐的基础之上的,是一种更高境界的幸福。与强调个人幸福为主的西方幸福观相比,这种幸福观也可以看作是它的一种有代表性的对立。有人提出与之相似的另一种观点:把“情”和“礼”(即外界的准则)作为一个维度以衡量个人的幸福感。这种幸福感是同“上下关系”及“亲近他人”紧密相连的。